第一百七十五章 降我的
斓鸢仙君醒的很早,支着肘撑着头侧躺着,笑颜如花地打量着枕畔的闵岳神君。
眉毛很好看,眼睛也很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好看……都好看。
斓鸢仙君随手撩起他的一缕青丝,头重枕回到枕头上仰躺着,解放了自己的双手,就开始把玩起这一缕青丝,绕着玩了一会儿斓鸢仙君就将这缕头发分了三股,手指翻飞得开始编起了辫子……
至于为啥要这么做,大概就是为了好玩儿……
斓鸢仙君一边编着,一边暗自得意。
闵岳神君不在三十三重天这些天,她闲来无事恶补了很多才子佳人的画本子。
荷包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好,但是她通过认真学习仔细钻研,发现凡界男女谈情说爱大抵离不开风花雪月,还有就是星空下走走,若是能一起看看流星那就更妙了。
这风花雪月不归她管,可这六界星辉她说得算啊!一起看流星有什么新意,她给他画个星辉好了。
想着闵岳神君昨晚的表现,斓鸢仙君就知道,自己画的星辉他很满意。
斓鸢仙君甚至骄傲得想,若自己不是个断情绝爱的,那也一定是个谈情说爱的高手,肯定比北辰手段高明。
“哎!”斓鸢仙君慨叹,可怜北辰精心准备的荷包,还是没能跟祈瑁表白成功……
“叹什么气?”
闵岳神君睁开眼眸,打量着给他编辫子的阿鸢,挑眉问道。
“神君你醒了?”
阿鸢笑眯眯地松开手,那一缕被编成了小辫子的青丝就又落回了闵岳神君胸前。
“叹什么气呢?”
闵岳神君挑起那缕被编成辫子的青丝,掂在指尖拿发尾轻扫着阿鸢的鼻尖儿。
“没叹什么气啊……”
斓鸢仙君来回躲闪着他的撩逗。
“你不说,那就是要本君自己领会了?”
“什么啊?领会什么啊?啊!闵岳!你疯……唔——”
……
画麒垫着脚尖儿朝晚香殿后殿望了望,随即又颠颠地跑回了披香殿。
此刻,溟霄神君正眉头紧锁,负手立在披香殿大殿之内。
“溟霄神君,二殿下确实还没起呢……”
“这都午时了,他总这样儿?”
画麒尴尬地咧咧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闵岳诛灭了魔界两位城主之事可是真的?”
“溟霄神君还是待会儿自己问二殿下吧……”画麒很是为难。
“是真的!兄长一大早过来就是为了询问愚弟这件事儿?”闵岳神君边说,边撩袍大步从容得迈进了披香殿。
溟霄气闷得仰头长叹一口气,走过去一把拉住闵岳神君的手臂,连拖带拽得把他又带出了殿外。
一手拉着闵岳神君手臂,一手指着天空,沉声说道:“午时一刻,你管这叫一大早?”
“哦,那兄长是来蹭吃午饭的?正好正好,魔界的饮食很是不和我胃口。”
“闵岳!少给我在那儿插科打诨!”溟霄神君已然火冒三丈了。
闵岳神君摸摸鼻子:“兄长是来问罪的?”
“你可知沃囵屠挞在魔界有着多高的地位?杀了他们你要如何善后?”
“杀都杀了……”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我这就随你去魔界,那寰城的守将与我还有些交情,事情或许还有转圜。”
“多谢兄长好意,可兄长不必忧心。”
“你什么意思?你是胸有成竹还是在赌?那魔界动乱了一万年,已然危及六界稳固!魔界与章尾神宫所辖人间界紧密相连,魔界再起战火势必波及人界!过去只当你在感情上犯诨,心地还是纯良的,这般看来你是处处犯诨!”
“大殿下,二殿下,天君请二位殿下去凌霄殿。”仙侍来报,整好化解了披香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兄长,有话到凌霄殿说吧。”
闵岳神君做了请的手势。
“若父君问责,你当如何啊!他是你我父君不假,可他也是天界之主!你闯了这么大的祸,你挨雷劈上瘾啊!”溟霄神君气得口不择言就差指着闵岳神君的鼻子骂了。
“哈!过去只当兄长待人和善宽容,想不到骂起人来这么狠。”
闵岳神君讪讪地咧了咧嘴。
“你疯了没好?还是你好了更疯?行!就同去凌霄殿,再叫众仙神围观你受雷刑!”
溟霄神君说完,拂袖而去,一踏出披香殿就站上了云头,嗖得一下,直奔凌霄殿。
画麒战战兢兢的拿眼睛偷瞄闵岳神君,大殿下向来儒雅宽厚,这是当真气急了。
闵岳神君抬手抻了抻自己的襟带,也迈上了云头奔了凌霄殿。
楚殷天君高坐殿前,手中拿着一册奏表来回得轻叩着案桌。
溟霄与闵岳一前一后来到殿前,单膝跪倒参拜天君。
楚殷天君看了看怒气腾腾的溟霄又看了看从容自若的闵岳,再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奏表——或许岳儿不是在任性胡闹?
楚殷没说话,将手中奏表递给一旁的仙侍,示意仙侍将奏表拿过去给二位殿下看看。
仙侍双手捧着奏表,走到殿中,递到二位殿下面前。
“兄长请——”
闵岳神君笑容可掬,面上一派兄友弟恭。
溟霄神君狠狠瞪了一眼闵岳神君,没好气儿得将奏表抽了过来,展开翻阅。
溟霄神君面上精彩极了,一边看奏表一边拿手指头指着闵岳神君鼻子,手指不住的抖啊抖,眼见着头顶儿都冒烟儿了……
“兄长这是?”闵岳神君一脸无辜,何事至于溟霄神君生这么大的气?
溟霄神君啪得一声合上奏表,刷一下甩给了闵岳神君,闵岳神君险险接过奏表,疑惑的又看了看溟霄神君,也将奏表打开阅读了起来。
闵岳神君时而眨眨眼,时而挑挑眉,最后抿了抿唇,合上了奏表,轻轻放回仙侍手中。
“说说吧——”天君楚殷终于开口,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父君容禀,奏表上所诉之事并不属实。”闵岳神君恭谨地回道。
“那是铜城城主污蔑你?还是廖文仙君所作所为并非得了你的授意?”溟霄神君沉声问道。
奏表是魔界铜城城主乐铄所呈,言闵岳神君刻意刁难他,派廖文向他索要贿赂,如若不交,就责令他马上交出铜城授印。
溟霄神君看了奏表当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听闻闵岳说奏表不实怒气才稍有缓解。
闵岳神君朝一旁闪退了两步,跟溟霄神君拉开了一些距离,拱手拜道:“回父君、兄长,岳与乐铄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必要刻意刁难他,廖文仙君也并非只管他一人索要。十六城城主都得缴,崎城的骅摩已然缴过,铜城相比其他诸城路途较近,是以廖文第二个收的就是乐铄的,其他城主不过还没轮到罢了。是以乐铄说我刁难他实在冤枉。”
“你!”溟霄神君听完,下意识的抬掌就想劈他,蓦然发现闵岳已经提前躲得远远的……
楚殷天君抓过茶盏想砸,又咬咬牙轻轻放下了……楚殷天君闭上眼眸强忍怒火,狠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开口。
“一言不合诛杀两位城主,公然索贿……闵岳!这些你可认?”
“儿都认。”
“胡闹!”楚殷天君拍案怒喝!
“儿并非胡闹。”闵岳神君从容坦荡并未退缩。
“当真?”楚殷天君沉着脸逼视着闵岳神君。
“渎职收贿,五百万功德判十年刑狱监禁。枉造杀业,按后果轻重处以雷刑。”闵岳神君朗声继续说道:“然,孩儿索贿不假,却不是为了中饱私囊,诛灭两城城主不假,也不是嗜血妄为。父君既然把协助魔界重整之责交于孩儿,孩儿绝不敢胡闹任性。”
“魔界各城主已然达成共识,只需要按部就班就好,你如此行事岂不是要将那魔界重新洗牌!”
“父君,那原本就不是一副好牌……然,请父君放心,儿绝不会令魔界再起战乱,事实上寰城与巫城已然是儿的了。儿在去魔界之前就已经着手布局了。沃囵与屠挞一个暴虐凶残,一个贪得无厌,很好攻陷……”
楚殷天君注视着闵岳良久没说话……
溟霄更是满脸的震惊!
“所以?你压根没想要帮陆子衍?你打算废掉他?为什么?你也看到了,魔界众城主无人可堪重用,陆子衍起码还心怀苍生!”
“兄长,诚如你所言,魔界修罗之所以是魔界修罗,皆是因为德行道心有亏,沃囵弑杀、屠挞贪财、骅摩好色、乐铄阴险……那么闵岳敢问兄长,陆子衍呢?”闵岳神君一脸正色。
溟霄被闵岳问得一怔,是啊!陆子衍呢?酒色财气贪嗔痴……似乎都没有……
“无懈可击,完美无瑕对吗?”闵岳神君嘴角噙笑。
“或许无情便是他的弱点……”溟霄神君声音极低,显然这说法连他自己也不能说服。
“其他的魔界城主,缺陷都摆在明面上,可陆子衍呢?兄长不觉得这很可怕吗?闵岳并非一定要废了他的魔君之位,起码闵岳要知道自己是在帮一个什么样的人坐稳君位。兄长放心,若闵岳发现陆子衍所亏的德行不会影响六界稳固,那闵岳自然会心甘情愿扶他上位!只不过在此之前,魔界,我是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哦,对了,忘了跟夫君兄长交代了,十六城城主签属的降表是降我的……”
溟霄神君沉默了好半天,消化闵岳这段话似乎颇为费神……六界向来井水不犯河水,自己当年也是因为魔界动乱快要波及章尾神宫治下的人间界,不得已才驾临魔界,帮助魔界维稳。从来没有!从来没有天神接管魔界的道理!
“如此说来,现在整个魔界都握在你手里了?”
“事实上正是如此,只不过你知我知父君知,陆子衍不知,众城主也不知!兄长与陆子衍交情非浅,还请兄长莫要走露风声才好。”
“既如此,你又为何要向十六城城主索贿?”
“一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免得太快反应过来降表之事,二是——我真的缺钱。可父君明鉴,儿不是渎职收贿,事实上儿很尽责,所以父君不能治儿渎职收贿之罪。”
“哈!”溟霄只觉得郁闷非常,对闵岳这种不按套路出牌又钻天道律法空子的行为很是不认同。
“兄长宽心,我不过是想逼出陆子衍的真面目而已,他若真的是个像样的,我自然还给他一个政通人和的魔界。”
“若他是个藏奸的,你要逼他退位不成?可你莫要忘了,他坐在那个魔君之位,纵使再不济,逼急了也有一战之力!”
“闵岳像兄长保证,绝不会累及人界苍生。”
“好!为兄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