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虹霓的神力
晨光透过床幔,阿鸢从梦中醒来,缓缓地睁开眼眸。映入眼帘的是闵斓王安静的睡颜……
凭心而论,闵斓王的长相十分耐看。阿鸢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俏脸微红。
到底还是让闵斓王赖在她旁边睡了一晚,论起耍赖她终究不是他的对手。
阿鸢觉得这真不是个好现象,照这么发展下去也许不用闵斓王再来撩拨她,她自己就越陷越深了。
想到这儿,阿鸢有些慌乱的想要起身,却被闵斓王又给按了回去,原来在她出神之际,闵斓王已经醒了,只不过一直在假寐。
“阿鸢……”
“嗯……”
“阿鸢……”
“……”
……
闵斓王抱着阿鸢,一遍又一遍得轻唤着阿鸢的名字,刚刚睡醒的嗓音中,还透着慵懒沙哑,十分好听。
“阿鸢,我做了一个梦……”
闵斓王从身后环抱着阿鸢,将头埋进阿鸢颈窝里,闭着眼睛低声的叙述着:
“我梦见自己被困于时空轮回之境……阿鸢,我梦见自己每天都在重复着……”
阿鸢听的一头雾水,什么每天重复?什么时空轮回之境?简直不知所云。
“做梦而已,我每天晚上都做梦。”阿鸢觉得闵斓王好像在发癔症。
“阿鸢……你是真的对吗?”
闵斓王眼睫轻颤,有些不安的睁开眼睛,将阿鸢转过来面对自己。
闵斓王伸出温热的手掌,轻抚上阿鸢的脸颊,生怕眼前的人消失一般。
“也没发烧,说什么胡话?”阿鸢想也没想,抬手覆上闵斓王的额头,眨巴眨巴眼睛,十分的不以为意。
“你没跟他走,我其实心里很高兴……很高兴很高兴……”闵斓王注视着阿鸢,自顾自的说着。
阿鸢眉头微蹙,一脸的不明所以:“跟谁走?我没跟谁走?”
闵斓王略微抿了抿唇,他实在不愿意提及金雁翎的名字。
“你知道的,我以为你会选择跟他在一起的。可是你留下来了,阿鸢,你心中也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闵斓王小心翼翼的问出口,等待着阿鸢的答案,那感觉像是等待最终的宣判。
阿鸢这才听明白,闵斓王说的他是指的晏公子。
在那么一瞬间阿鸢也沉默了,其实她自己并不太明白对晏公子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见不得晏公子受一丁儿点委屈,见不得他有一丁点儿难过,她甚至愿意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转赠给他,那感觉就好像上辈子她亏欠了他……
“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他值得更好的女子,而我……我已经……和你……”
阿鸢想说,自己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这都是拜闵斓王所赐,如今他竟然还以为她跟晏公子有什么。
阿鸢恼怒的起身,觉得闵斓王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典范。
听了阿鸢的话,闵斓王只觉得冰寒彻骨——原来阿鸢是觉得自己再配不上金雁翎……
二人各怀心事,误会更深。
阿鸢见闵斓王沉默不语,愈加气恼,黑着脸起身出了房间。
闵斓王没有起身追出去,只茫然的睁着眼睛……眼中没有一丝丝神采。
阿鸢不知道的是,他从来不会无端的做梦。
他的本命神元是时空之力啊!他的梦都是有迹可循的,穿越时空,预见未来……
如果宿命真的无法改变,如果注定他要被困入无尽的轮回,那么他希望那段困住他的轮回里有阿鸢的存在。
阿鸢心中郁结,她恼恨闵斓王从不打算对自己负责,却还与她纠缠不清,更恼恨自己不争气,还总是对他心软动情。
一个人策马出了城,阿鸢满腹的心事无处宣泄。
骏马越跑越快,阿鸢心绪烦乱,待再回神时,骏马已经跑离了官道,跑进了密林深处。
轻勒缰绳,阿鸢想要调转马头往回走。
马儿却像是中了邪术一般,僵直不动,任凭阿鸢如何鞭打也毫无反应。
阿鸢无奈下马,天空中不知何时阴云密布,只片刻的功夫密林里就下起了滂沱大雨。
阿鸢看不清前路,不敢贸然行进。
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暗,直至变得乌黑不祥。
雨滴中仿佛夹杂着缕缕黑烟,叫嚣着窜入阿鸢的七窍之内,阿鸢瞬间倒地不起。
与此同时,蓝鳞软甲发出幽幽蓝光,闵斓王突兀地出现在阿鸢身旁。
眼前的景象令闵斓王的心猛地一沉——阿鸢躺在地上,双目紧闭,周身被一团黑气笼罩着……偏偏这黑气还不能尽数被蓝鳞软甲代为吸收!
来不及多想,闵斓王俯身抱起阿鸢,那些黑烟就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的四散开来,消失不见。
“阿鸢!阿鸢!醒一醒!”闵斓王抱着阿鸢,焦急的呼唤道!
阿鸢此刻紧闭双眸,如同睡着了一般,不似中毒,也未受伤,却怎么叫也叫不醒。
与此同时,一道强大的闪电瞬间照亮了天地间,闵斓王此刻顾不了其他,抱着阿鸢想要瞬移到安全的地方,可他的神力不知为何,竟然起不了作用了!他们好像落入了什么人布设的领域!
并未留给闵斓王思考的时间,脚下的土地开始剧烈摇晃……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间掉了一个个儿,一阵反转,仿佛一下子落入到了另一个世界。
天空万里无云,晴朗得连一片云都没有。
阿鸢还在闵斓王的怀中昏睡着,无论闵斓王使出什么手段,阿鸢都像是睡熟了一般,毫无反应。
“何人在此?可敢现身一见!”闵斓王怒喝道。
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他。
“闵岳,别喊了,是我。”
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闵斓王猛然回头,只见虹霓此刻赤着双脚立在他身后,目光里满是哀怨。
“虹霓?你怎么在这儿?这又是怎么回事?”
“闵岳,她是谁?”
虹霓眉目间是凛冽的杀意,而她对此亦毫不掩饰。
闵斓王登时怒火滔天,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鸢!
“她是我的人!我的女人!”
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虹霓不可置信的摇头,脸上满满的愤懑与哀伤:“她是你的姬妾?”
“不!她是我的挚爱!是我的道侣!”
闵斓王目光坚定得看向此刻双目隐血的虹霓。
“怎么会……怎么会……”
虹霓似在自言自语一般,直直地盯着阿鸢昏睡的脸低喃。
“闵岳,你怎么可以要一个人类做道侣?还是个修为这么差劲儿的人类!”
“虹霓,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闵斓王强压着怒火,他与虹霓相识几百年,他始终认为他们是朋友,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敌对。
“闵岳,我早就想告诉你的!可你根本不给我机会对你讲,所以,我只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来了解了。闵岳,你看!”虹霓一边说着话,一边展开双臂。
眼前的景象忽然又一变,三人所处的环境立马变成了浩澜门的大堂之内……
头顶是雾气腾腾的漓煞湖,而大堂之内却干燥得连一点水滴都没有。
“闵岳,我闭关了一百多年,不只能月圆之夜化身成人,还获得了自己的神力!闵岳!我有了自己的神力!我好开心,我第一个就想与你分享,可你一直没给我机会告诉你,我只好用这样的方式将你请来!”
“这些留后再说,虹霓,你对阿鸢做了什么?快让她醒来!”闵斓王隐忍着,如果可以,他并不想与虹霓为敌。
“为什么?为什么要留后再说?”虹霓的眼圈红了,声音也颤抖了。
“虹霓!”
“不!也许再有十多年我就可以彻底的化身成人……闵岳,你可不可以……”
“让阿鸢醒来!”
闵斓王此刻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因为他怀中的阿鸢呼吸越来越微弱了,一柄长剑直直指向虹霓的咽喉。
“我再说一遍!让她醒来!”
闵斓王此刻目眦欲裂,愤怒癫狂的样子是虹霓从未见过的。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她真的不应该一时冲动的,她高估了自己在闵斓王心中的地位,却也低估了这个叫斓鸢的女人在闵斓王心中的分量。
虹霓抬起手,轻轻抚过阿鸢的头顶,阿鸢像是睡了个好觉,缓缓的睁开了眼眸。
刚刚清醒的阿鸢还有些不适应,迷迷糊糊中对上闵斓王紧张关切的眼眸,心头不由地一暖。
“阿鸢是我此生挚爱,若还有下次,我必然亲手绞杀你!”
闵斓王目光里满含柔情,一手抱着阿鸢,一手轻柔的覆上阿鸢光洁的额头,一阵阵磅礴的神力不停地涌进阿鸢昏昏沉沉的脑海。
“闵岳……”虹霓失魂落魄的轻唤道。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比这个叫斓鸢的女人强大数百倍,可闵岳却宁愿选择这个女人。
怎么会这样……虹霓不明白,她明明已经向闵岳展示了她的神力啊?!这世上再没谁比她更适合做闵岳的道侣啊!
闵斓王似轻叹了口气,说真的,他能明白虹霓此刻的想法。
虹霓的想法几乎与他当年如出一辙。
他那时也是这样认为的,谁的拳头大谁就能赢得佳人芳心。故而他当年在乌拉善一路追杀金雁翎,就是为了能治金雁翎于死地,他甚至傻傻的以为把金雁翎的头颅抛到阿鸢面前,阿鸢就属于他了。
事实上,那时他还根本不知情为何物,只有野兽和妖怪才会以武力值来决定交配权……
人,复杂的太多太多……
他不知道虹霓什么时候生出来了想做他道侣这样的心思,她的神力很强大,他不得不承认。
从前的虹霓,能力范围只在漓煞湖水域之内,而出关以后她竟然能制造一方领域了,竟然还能将他与阿鸢从林中直接弄来浩澜门。
“闵岳,我只是想跟你分享我的神力……”虹霓委屈的低下了头,她不要闵岳讨厌自己!
“虹霓,人类的感情复杂得多。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执着于化身成人。人类的七情六欲远比你想的可怕。做人哪里就那么好了……”
闵斓王对虹霓可谓是推心置腹,想他没有化身成人的时候,每天都很快活,随心所欲,用拳头说话。可来到了人类社会,人心难测,人的复杂程度是妖怪根本不可能具备的。
“可你不还是喜欢这个人类?她看起来就很弱,与你交合的时候定然无法满足你!这世上只有我的修为配得上你!”
虹霓说出这样的话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妖怪世界的法则就是这样。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合,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打一架,谁赢谁说的算,即便对方有其他的伴侣,只要打败对方,一样可以得偿所愿。可她能够看出来,闵岳是绝不可能让她跟这个斓鸢打一架的。
阿鸢听了虹霓的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可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女人,更可气的是这个女人竟然跟闵斓王探讨她的床帏之事!还说她在床上根本满足不了闵斓王!
阿鸢不知道应该要羞还是要恼,甚至心里隐隐的有些不服气,这个女人凭什么说自己满足不了闵斓王,自己满足不了,难道她就能么?!
气得恨不得冲过去开口跟她理论,但是作为一个正常的女人,本能的廉耻之心让她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地咽了回去。
说什么呢?能说什么?说自己能满足闵斓王?还是说闵斓王跟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似乎感受到了阿鸢的怒火,闵斓王体贴的在她背上来来回回得轻抚,像是在安抚一只炸了毛的猫儿。
在闵斓王听来,作为一个妖怪来讲,虹霓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以虹霓如今的年纪,正是鲛人族成年的时候,她有这样的心思并不奇怪,可他没想到她想委身的人竟然是自己。
“虹霓,鲛人族的好男儿大有人在,你不必在我这儿浪费时间。”
闵斓王不觉得应该跟虹霓拐弯抹角,他只当她是个纯种的妖怪,直接的便拒绝了她。
闵斓王不知道的是,此时的虹霓已然到了化形期,已经略微产生了人类的情感。闵斓王的话听在她耳中,令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