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绶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起,想要去找君南理论,可是又悲哀的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任何立场去指摘什么。
祭司大人从未流露过对宁鸢公主的爱意,他对她始终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而已。
是宁鸢公主沉溺其中,误造了幻象,作茧自缚罢了。
“婚约,取消了?”
宁鸢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喜过望,确认道,“是师父帮我取消的吗?”
“是啊,”前来报信的太监道,“祭司大人心怜宁鸢公主年岁尚幼,便让陛下收回成命了。”
宁鸢心中激动万分,待璎绶回来后便欣喜的抓住她的手道:“璎绶,婚约取消了,我不用嫁了,哈哈……”
璎绶心里憋着一股气,脸色自然不会好。
宁鸢察觉到璎绶的脸色不对劲,疑惑道:“你怎么了?师父帮我取消了婚约,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的样子?”
“公主不用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奴婢当然替公主高兴了……”
璎绶咬了咬下唇,“只是,祭司大人的求情,公主实在不必如此高兴。”
“璎绶,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敏感的察觉到璎绶似乎话里有话,宁鸢连忙问道。
“没什么,”璎绶忽然不想让宁鸢这么快便知道这样残酷的真相,释然一笑,“公主高兴便好。”
公主高兴的时候本就不多,这种会让公主膈应的事情,还是晚些再让她知道吧。
可是她不想的事情,偏偏很快便发生了。
数日后,御花园中,宁鸢本想出来散散心,却不曾想遇到了飞鸾。
一袭红衣的飞鸾,容颜绝丽,明艳如玫瑰,美眸中傲气凌然。
而宁鸢,紫衣翩然,皎若秋月,如空谷幽兰,似林下清风。
飞鸾远远的看见宁鸢,便追过来道:“妹妹今日这么有兴致来逛御花园?姐姐好几次去找你,璎绶不是说你不在,就是说你不方便见客呢。”
璎绶心里咯噔一下,糟了,难不成......
飞鸾公主从小就喜欢和宁鸢公主比较,这回逮住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能不过来耀武扬威一番呢?
宁鸢已经知道自己避无可避,便迎面道:“皇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皇姐有个好消息,想要迫不及待的与你分享罢了。”
飞鸾凑近宁鸢耳边,两人状似亲密的说着悄悄话。
“待我及笄之日,便是我与师父成亲之时。”
轰的一声,宛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起,宁鸢蓦然睁大了双眸。
这句话对她而言,不亚于万箭穿心。
为什么?
她本性孤清,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
于她而言,师父是例外,是绝对特殊的存在。
可是她奉若神明般敬慕的人,竟然要和她最讨厌的人成亲?
她一点也不想相信,可是理智十分清醒的告诉她,这是真的。
如果不是,飞鸾不会这么耀武扬威的来告诉她的。
飞鸾一向嫉恨她的母妃受宠,所以,只要能打压到她的地方,飞鸾定会不遗余力的。
宁鸢猜得没错。
飞鸾要告诉她的,远不止这些。
“你知道,师父为什么要和我成亲吗?”
“为什么?”宁鸢脱口而出道。
事关师父,她必须要问清楚了。
可是她有很强烈的预感,真相很残酷。
“你还想不明白吗?”飞鸾一脸怜悯的看着宁鸢,“师父在制衡啊,你有太子哥哥保护,我可是只有君南哥哥了呢。”
君南...哥哥?
这么亲密的称呼吗?
宁鸢无力一笑:“那妹妹,就恭喜皇姐了。”
什么制衡,都是狗屁!
以师父的能力,会需要用到联姻来制衡宫中局势?
师父根本就是喜欢飞鸾。
她就是希望她,在想到这一层之后,加深痛苦。
飞鸾,你如愿了。
你如愿的让她,心如死灰了。
宁鸢只觉得万念俱灰,只想去找母妃和父皇。
父皇日理万机,这时候去,会打扰到他的吧?
那就去找母妃吧......
宁鸢跌跌撞撞的往灵贵妃的宫殿走去,璎绶在后面怎么呼唤她都不管用。
“公主您慢点,小心些......”
一进去,宁鸢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味。
宁鸢心中一沉,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她连忙往寝殿里面走。
当她看到母妃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浑身都是血的时候,她几乎就要崩溃了。
“母妃,你撑住,鸢儿帮你叫太医!”宁鸢转身大声喊道,“来人啊,快叫太医!”
璎绶赶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宁鸢抱着灵贵妃的遗体,正在放声大哭。
她哭得那样无助,那样声嘶力竭。
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苦楚,全都宣泄出来。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爱的人,不要她。
爱她的人,永远的离开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宁鸢只觉得,或许,她在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活着的希望。
直到,夏峥回来了。
“鸢儿,鸢儿......”夏峥看到瘦得形销骨立的宁鸢,心疼的把她抱入怀中。
“太子哥哥?”宁鸢只觉得天地间失去的颜色顿时又回来了。
她的世界,又有了一点温暖的希望之光。
是了,她还有太子哥哥。
她还要帮助太子哥哥,稳固根基,登上皇位呢。
“鸢儿,别哭了,要是哭伤了眼睛,母后的魂魄回来看到,会难过的。”
夏峥说着,心疼的帮宁鸢擦了擦眼泪。
凌寒在军营中听说灵贵妃遇害了,连忙提前告假回到了宫里。
本来他想要好好安慰宁鸢的,可在看到太子夏峥已经在宁心阁的时候,他反而停下来了。
公主现在,比较需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安慰吧。
毕竟,他们是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
“可是,我没办法不难过。”宁鸢只觉得,自己要是继续隐瞒这个秘密,会疯掉的。
今天无论如何,她都一定要找人说出来。
“因为母妃临死之前,曾经告诉过我,杀害她的凶手......”
门外的凌寒不由屏住呼吸,凝神细听。
“凶手是谁?”夏峥也是一愣,“难不成,不是普通刺客?”
“不是。”宁鸢摇了摇头,绝望而悲怆道,“是我师父。”
话刚说完,她的泪珠便滚滚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