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隔这么久了,没想到你还惦记着呢”,夜久看到她十分惊讶,随后又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等我明日进宫给你带一坛来。”
“好啊,你若是能把那酒馆的地址给我就更好不过了。”
“那酒是我一个朋友酿的,他最爱捣鼓这些,并不在坊间贩卖,有钱也买不到。”
怪不得她夜夜出宫去把全城的酒馆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他说的那个,其余的酒她也尝过了,只能算是勉强入口,但是比起天宫的还是有些差强人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可要多给我带些来。”
“好。”
篱落尘的小动作当然逃不过墨漓的眼睛,他见她出去后久久不回,站起身走到窗子边上,就看到了外面两人亲密无间有说有笑的样子,他脸色一沉,脑海中不禁响起了前几日他母后说的话。
‘别看你虽然贵为太子,说到底女子终究是喜欢温柔体贴的男子的。’
看着篱落尘嘴角扬起的笑意,心中有些许的别扭,他出了书房,黑沉的眼睛看着两个人。
“夜久,孤记得你母亲最近似乎是在给你想看亲事,相看如何了?”
夜久被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回殿下,母亲已经有人选了,是安远侯家的嫡次女,这次休沐会先去拜见一下,如果没问题就会定下来。”
“你母亲眼光不错。”
夜久是家中第三子,肩上不用担起家主的担子,前几年皇上为遴选太子近卫,夜家就为他报了名,能做太子近卫算是一条不错的出路,但凡能让太子有点印象,放出去都能得个不小的官。
夜久也是争气,竟然真的得到了太子的青眼,一下子便成了夜家三子里面混的最好的,所以和安远候家嫡次女这门亲事倒也不算高攀。
没想到平时很能说的夜久,结果一提起此事耳朵都红了,“还要看过才能定下。”
墨月国民风开放,心疼儿女的人家会让双方先相看,若是看中了便会赠送信物,之后两家才会准备后续事宜。
篱落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要成亲了,到时候可一定要叫上我,我给你准备份大礼。”
墨漓就在这里,夜久可不敢如他这般随意搭话,气氛一阵沉默,直到他抬头看见墨漓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篱落尘才有所了悟。
“那夜久就先多谢沉落姑娘了,太子殿下若无其他事属下就先退下了。”
“去吧”,墨漓直到他背影彻底消失这才把目光投向篱落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的衣食住行皆是孤的,孤还真有些好奇你要送他什么大礼?”
篱落尘猜测定然她把他想说的话给抢了惹得他不高兴了,她露出一个十分狗腿的笑容,“我这不是替殿下您说的么,夜久跟了您这么长时间,想必您肯定不会亏待他。”
墨漓似笑非笑的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书房,她也赶紧乖乖的跟了进去。
第二日夜久一大早就带着几个小侍卫进宫送来了她想要的酒,兴奋的她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端茶差一点烫到墨漓,擦书架差点把花瓶弄打了,还好她身手矫捷反应快。
终于到了晚上,墨漓却在书房处理事务迟迟不去睡觉,原本这个时候就算不睡也会让她先回去了,但是不知道今天抽了什么疯也让她也在这陪着,想起她屋中的酒心中怨念不可谓不深,手中整条的墨锭都快让她给磨没了。
墨漓看着砚台里马上就要溢出来的墨汁,沉声说道,“你磨这么多难不成是想要孤一口饮了不成?”
篱落尘整个人的心思都飞到了屋中的几坛美酒上,早上送来的时候她光是隔着密封的坛子就闻到了酒香。
此时一听见他的声音被吓了一跳,手一抖把装满墨汁的砚台打翻在地,溅了两人一身。
她看着墨漓一身好好的白衣被这一下子弄的全是墨迹,鞋和衣摆更是直接被染成了黑色,篱落尘满脸灿灿的退后一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此时墨漓的脸色不比那被打落的墨汁好看多少,“李浩,算一算孤的这身衣衫再加上那一锭皇室贡品龙纹墨,还有地上这太傅送给孤的青山砚台一共多少钱,用她的月俸来抵。”
谁知篱落尘不惊反喜,“我还有月俸?”
她在天宫看守幻世境几百年了可没有什么月俸,就连几百年一次的瑶池仙会因为资历尚浅也不能参加。
李公公摸了摸头上的汗,太子殿下突然提起这个肯定不是真的为了让篱落尘赔钱,毕竟这些在外面有价无市的东西,在东宫实在太过稀松平常,偶尔也有下人不仔细弄坏,罚过也就算了,真要是让赔又哪里赔的起,想通了这个后他也就想好该怎么说了。
“沉落姑娘,殿下这身衣衫是云川特有的云雾纱,轻薄透气,每年只能生产出几十匹,都会优先供给皇室,少有流入坊间的每一匹也都至少卖出千金以上的价格。
再说这龙纹墨皇室专用,坊间根本遍寻不到,每一锭都是匠人们花费数天精心制作。
上面的龙纹雕刻的栩栩如生,用这墨写出的字色泽黑亮有光泽,市面上同样的墨锭少说也要几百两,还有这青山砚,乃是殿下已故去的太傅为贺太子成年亲手所制,这已经不是用钱能来衡量的了。”
篱落尘听完有些傻眼,心中再次感叹这人生来差距之大,有人生来就食不果腹,从小为生计奔波,有的人却生来就是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当然这些想法也是转瞬即逝,她怀抱着最后的希望看着李公公,“那我一个月大概多少月俸?”
“如果是按照一等宫女的月俸算的话,一个月是三两银子。”
什么?那这样算起来估计等墨漓老死了她也还不完啊,这墨漓心可够黑的,竟然想让她白白伺候他一辈子,做梦去吧。
她现在终于有些理解师傅为什么宁愿窝在昆山当个无名散仙,也不愿受封上天宫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这是她师傅常常挂在嘴边的,他一直以来也是这样做的,他还为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李逍遥,如今想起来还确实挺逍遥的。
越想脸色越差,甚至想着一会儿回去要不要直接带着酒跑路算了,不就是让他别被前朝公主杀了么,大不了等那公主出现的时候她再回来保护他就是了。
许是墨漓看出了她的想法,竟然放缓了脸色,“不过你若是能将那日救孤的办法告诉孤,这次的事也就算了。”
听到这个篱落尘心里警惕起来,那天她醒过来后墨漓并没有追问这事还以为已经过去了,原来他压根就没忘,而是在这里等着她,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我救柳大人的时候私藏了半枚丹药,本想留着以防不时之需,没想到那么快又派上了用场,不过这次是真的没有了,殿下如果不信的话可以随便找个宫女搜我的身。”
墨漓眯了眯眼睛,“那你就是承认之前都是在骗孤了,你知不知道这是欺君之罪,是要被推去午门问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