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上是一个踏浪而行,御海高歌的少年。
我轻抚少年的脸庞,竟似乎也听到了那潮起潮落的天籁之音,男孩清澈的轮廓在我眼前渐渐变得清晰。
胸腔里的心脏跳的厉害。
我究竟是画上的这个少年郎还是他们口中的霖瞳?
思绪也乱的厉害。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双手在压迫着我的神识,让我无法多想又不得不多想,几近崩溃又被按回原地。
白毕之啊白毕之,你究竟还有多少有关于我的秘密。
这天界这云外天又究竟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那一夜,我坐在庭院中那棵雪雾花树下冥思苦想。
所以说这神识开了窍也不是那么好的一件事。
往前的数以千百年间我也不见过为什么事情如此伤心费神。
好像自从出了那幽深的海底,世界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今天的云外天难得的看不见星辰。
与我那暗无天日的水晶宫却是颇为相似。
与我这无法抑制的沉闷的心事也颇为相似。
手里拿着刚刚在书房里发现的半瓶小酌轻酿,对月独酌。
只是今日的天上,没有月亮。
什么都没有,灰蒙蒙一片。
好像有什么遮蔽了天日。
小酌之后世界却在我眼中更加清晰了起来,合着雪雾花的花雨我眼前慢慢汇聚出了一个女子的影子。
“我是醉了吗?”我看着那若隐若现的白衣女子喃喃。
那似是我酒后出现的幻觉,问出口后觉得自己颇为痴傻,又恐那女子突然消失在我眼前。
只是她并没有消失,而是转过身看向我,我感觉的到她在笑,只是任我如何也看不清她的样貌,眼前弥着一层薄薄的纱。
“江云辞?”她凑近我小心翼翼的唤道。
我看着她,心中明了,却又不明所以。
“终于见到你了。”我虽未回她却笑的轻灵,如这云外天的风一般清爽干净。
“我是霖瞳。”她抬手想触碰雪雾花的花枝,却直直穿了过去。
她歪头看我,十分柔和,而我却说不出话。
心中百语千言,到了嘴边,却都被咽了下去。
“这须臾数年难为你了。”
她慢慢坐在了我的旁边,似是跟我说又似是自言自语。
“小酌轻酿?真是怀念的味道。”她轻笑,声音有些苦涩。
我侧头看她,还是看不清她的面貌?
我慢慢整理着思绪,想着从哪里开始问她。
或者就等她自己说。
“我曾听谁讲过,越是弱小的生物感情越是复杂,越是感秋悲月越是无法释怀。如此看来,龙族真是天生的强者,不愧是带着神位出生的种族。”
我有些好奇的看她,她却望着虚无一物的天空自说自话。
“今晚的花真美啊,怕是往后再也难见这满天的花雨了。她应该不会怪我坏了这云外天的气运吧.....”
白毕之庭院中的雪雾花树今日不知怎么了,开的格外旺盛,似是要耗尽这数年的精气。
我也不知怎么了,看着这满天花雨却不由得想到了那日的满天红雪,飘落而下,都是那么的凄凉而美丽。
“也许是小白施在你身上的术也生效了吧,怕同时也作用在了我身上。我们本就是一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父亲。”
“让我还能再见他一面。”
“知道你为什么看不清我的面庞吗?”
“因为我是你的右眼啊。我一直通过你的右眼观你所观,感你所感。”
“我也一直在等这一天,云外天每逢百年便会有一天躲开天道与命理,云外天也只有这一天的晚上无星无月,可以规避自然法则。不知道多久之前的那一晚,我也是这样跟着叔父从云外天出去的。”
“我跟你一样,生来便是仙胎神女,与你不同的是神女继承神位要渡二十四劫,那时的我还剩最后一个大劫,也是生死劫,却被我母亲用神力生生压下,想想也是,做父母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儿能够活的健康长寿一些。可惜,我还是失败了,想想自己早就料到了,这天道不饶人,既然设了这么个坎儿哪有那么轻易让人渡过去,前面的二十三劫都是云外天的各位长辈帮忙度化的,也因此无形中损坏了我的仙根道运。当年渡劫失败而死后,魂与体便都化作了飞灰归于了天地。其实这世间是有将仙身或者灵魂的碎片豢养在神识里的禁术的,千百年后灵魂完整便可以再次投胎,但是这种阻碍修为也损害仙根的做法每个合格的长辈是都不愿意与晚辈提起的,长辈们都宁愿自己的子嗣伤心个万八千年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也因此,当时的百里司律就那么看着我魂归天地却无可奈何。”
“现在想想也多亏了他家的长辈没有与他说过此道,不然他的仙途神道便再也不易修的完整。”
“但是天族在意的东西,有些种族是不在意的,就好比创世之处便存在的老龙王就是完全不在乎这些,我渡劫失败时老龙王便正好路过,想着自己的爱子受到重创,便收集了我的仙体,练成丹药给了他的爱子。也因此他爱子身上总是有我的影子,甚至连仙泽也极易混淆。”
“只是可惜,这件事这损了那老龙王的德行,最终也是遭到了反噬,那德行的反噬可是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啊.......”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话,错错落落并不完整,但是听在我心里却一句比一句震惊。
我昨晚听白毕之醉酒后讲了上半段的故事,怎想到现在接着就有人把这下半段给补上了。
她沉默了许久后又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些话原本不应由我来说,但是好像有些事我不说你便永远不会知道了。”
“阿辞,你丢了龙珠,你父亲便用渊龙一族的前程与一切为你填补。而渊龙的秘密,便是他们吸取了整个种族的气运塑造了一个种子,孕育千万年。不惜把龙族的前景都搭上了。你们灭族的原因,其实不过是这件事暴露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