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怀疑是这个人杀害了水芷珊。”
钟子期将谢薇的那张打工照放大,还故意两只手捧着平板,将屏幕展示在朱忆安的面前。
“不可能!不,为什么?怎么可能?她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朱忆安没有回避视线,他紧皱着眉头盯着屏幕里的谢薇,不相信谢薇是凶手的心理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的脸上。
如果朱忆安不认识谢薇,或者说就算他认识谢薇,可即便是最近亲的人都无法如此断定,一个人是否会在一个特定的环境下做出极端的选择。但朱忆安的表情在告诉他们,他很肯定谢薇绝对不是动手的那一方。
钟子期决定加把劲,又偷偷地踢了蓝馨悦一脚。
“凶手不会在脸上写着坏蛋两个字。而且案子发生后,她第一时间就逃到了国外去,至今都没有回来。还交代家人,对任何人都不要说出自己的去向。就连她的男朋友都是单方面被她提出分手的。”
“或许……”
朱忆安视线上移看向蓝馨悦,但很快又将视线移开望向了钟子期。
“或许只是巧合呢?可能她一早就有了出国的打算,可能只是不想,不想……”
看来朱忆安都编不下去了。蓝馨悦继续说道。
“出国这件事不是她事先就计划好的。我们去问过她身边的所有人,包括房东、同事、朋友、老同学。房东说她是突然被告知谢薇不续租的,同事也说她是突然通知公司说自己要辞职的,而且这个辞职通知还是在3月10号的凌晨。她还在同一时间通知她男朋友要分手。不但如此,她搬家的方式也很令人在意。她把大部分东西都处理掉了。一部分送给了楼下的邻居,一部分直接扔掉,还有一部分卖给了收废品的人。她甚至把被子都卖掉了。”
钟子期配合着蓝馨悦,将那些警方已经追踪到的物品的照片一张张翻给朱忆安看,可朱忆安的表情分明还是在告诉他们,他不相信,而且是坚信凶手绝对不是谢薇。他甚至还有些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虽然幅度很小,但逃不过一直在留心观察他的钟子期的眼睛。
钟子期接过蓝馨悦的话头。
“上级已经跟国际刑警和那个国家的警方进行交涉了,一旦找到谢薇,就立即实行逮捕计划,即刻引渡。而且警方已经找到她的住处了,刚才您看到的那张照片就是警方拍下来用以确认谢薇身份的。虽然她和在国内时的形象有很大的变化,不仅瘦了,发型、服饰穿搭,装束各方面,她都刻意做了改变。这一切都能证明她是畏罪潜逃。而且我们已经找到了凶器,一把水果刀。”
这当时假的,警方根本没有找到那把所谓的水果刀,而水果刀也是从谢薇腹部的伤口,通过推测得来的结果。
“不可能。”
朱忆安用力地摇了一下头。而这一行为似乎是他未经思考而做出来的,以至于动作只做了一半,他就惊慌失措地止住了,还慌忙地将视线移开了。
钟子期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继续说道。
“我们在水果刀上采集到属于两个人的血液样本,已经证实属于水芷珊和谢薇两个人。”
如果警方找到水果刀,通过谢薇腹部的疤痕,不难推断上面能找到谢薇的血迹。
但朱忆安还想再反驳,只是嘴巴动了动,却又被他强行抿住,没有发出声音,头也僵直地一动不动。
“一旦谢薇抓捕归案,我们就要将这一事实通知水芷珊的丈夫。”
朱忆安突然又翻起眼皮看向了钟子期,那样子明显是有话想要对他说,但又强忍着不说出来。
“唉……不瞒您说,谢薇和水芷珊是一对好朋友,两个人不仅上的是同一所小学,还上了同一所高中,大学毕业后又在宁安遇上了。谢薇的男朋友也是水芷珊给介绍的,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谢薇痛下杀手,杀了这个好朋友。”
“那个……”
朱忆安的嗓音有些嘶哑,他干咽了口口水。
“那个,如果她,谢薇被引渡回国会怎么样?”
“她的情节比较严重,杀了人以后毁尸,然后潜逃国外,完全没有丝毫的悔意。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会很高。”
“死,死刑?就,就没有可能是你们警方查错了吗?”
钟子期收起了笑脸,他很少会收起笑脸,他轻轻地皱起眉头,收起下巴,眼神也顿时变得犀利起来。就连坐在他旁边的蓝馨悦都被钟子期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吓到,不禁缩了缩脖子。
“您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个指控很严重。我们警方查案一定会用证据说话,现在所有的物证和客观证据都表明谢薇就是真凶,根本不可能有差错。”
“那也有可能是水芷珊人没死不是吗?你刚才说是肉块,不是完整的尸体,人少了几块肉还是能活下去的吧?不也有人截肢以后还好好地活着吗?”
“如果人活着,就一定会有痕迹,但目前我们并没有找到3月10号以后,水芷珊还活着的迹象。而且如果人活着,谢薇为什么要逃出国?为什么要改变自己的形象?”
“那……那是不是只要证明水芷珊还活着,就能证明是你们错了?就能证明谢薇是无辜的?”
“您这话说的,好像您亲眼见过水芷珊一样。可您刚刚还说自己不认识她们。”
“我,我仔细想了想,我可能见过她们。”
“见过?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水芷珊的状态怎么样?”
“时间?是3,3月9号晚上……”
“您刚才说3月9号晚上,您没出过门。”
“你也说了,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我可能记错了。”
“那您怎么突然就想起来了?”
“因为,因为你刚才说的事太,太吓人了,就想起来了。”
“那您最后一次见到水芷珊是在什么地方?”
“圣玛丽医院。”
“医院?她因为什么原因去了医院?”
“是她丈夫。她好像有疯病,需要住院治疗。”
“疯病?她丈夫亲口跟您说的吗?”
“呃……嗯。”
钟子期滑动平板,找出陈恒的照片拿给朱忆安看。
“您见到的是这个人吗?”
“对,就是他。”
“3月9号晚上,他和水芷珊一起出现在圣玛丽医院里?”
“不,不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水芷珊发了疯病把谢薇捅了,然后有人把她俩都送到了圣玛丽医院去了。”
朱忆安近乎放弃似的一口气说了出来,但再也不敢去看钟子期的眼睛。而他的话前后充满了矛盾,根本无法自圆其说,但钟子期却认为他没有再说谎了。
“有人?是什么人?”
“就,不知道。”
“不知道您怎么能这么肯定?”
“因为,因为我见到了。”
“那就是说,您不认识那个人?”
“对,不认识。”
“那……”
钟子期又滑动了一下屏幕,这一次的照片里出现的画面,正是朱忆安女儿生前的男朋友,解元华坐上朱忆安的车的一幕。
“那您总该认识这个人吧?”
朱忆安只是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开,紧紧地闭上了眼睛,肩膀都无力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