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宇，和周明宇同一天死亡的，周明辉的竹马至交。难道说，是周明辉发现张敏喜欢的是韩明宇，感觉被自己的兄弟背叛，所以将张敏杀死归为己有后，又杀死了韩明宇，最后因为绝望而自杀？

　　倒也不是说不通。那么张敏的哥哥李德海在这里扮演了怎样的角色？难道是李德海让周明辉发现了这一点，引导着周明辉走到最后一步？

　　那李德海为什么还要让警方“误会”是他杀了张敏，还要带着警方去找张敏的尸体？难道他对张敏也？

　　“你推荐张敏学画画，是不是也顺带着介绍了一位老师给她？”

　　“没错。我推荐了一个画室，是我的一个老同学开的。我拿名片给你。”

　　艾米取出名片夹，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就找到了那张朴素的名片，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做着与艺术相关的人的名片。白色的纸，黑色的字，就连字体都是最常见的宋体，没有任何特点。名片上写着地址，但没有电话号码。

　　只是这个名字让白筱实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看到她的表情，艾米对着她眨了眨眼。

　　“你没有这位朋友的电话号码吗？”

　　“没有。这个家伙是个老古董，她不喜欢那种高科技的东西。她画室里连个座机也没有，所以只能辛苦你直接跑一趟了。她大部分时间都会在画室里，现在去……她应该在。顺便吐个槽，她现在出个门都特别不方便，如果不是我们去找她玩，她会一直窝在那个小院子里。不过在我们几个同学里，可能她活得最自在了。”

　　艾米的这位画画的老同学也叫张敏。白筱实忍不住想，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的巧合，才会让艾米在欣赏张敏的工作能力之余，私下里也要多照顾一下呢？

　　画室难得也在市区，是一块不能拆迁的老城区，临河而立，很是幽静。白筱实照着手机导航找过去，可是到了附近却犯了难。

　　名片上没写画室的名字，在那附近也没有类似提醒是画室的牌子。白筱实问过艾米，这要怎么找过去。艾米却告诉她只要到了附近，她一定能一眼就判断出来哪个是画室。

　　白筱实站在路口看了看。果然是要换位思考。当每个店铺前面都有牌匾的时候，唯一一个空着的，那就一定是画室。而且也只有这一家保留了最原始的状态，不像其他家是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修补和仿制，总感觉少了点味道。

　　灰色的墙壁，暗红色的门框，足有20多厘米高的门槛。大门一共有两扇门片，其中一片关着，另一片半开着。

　　这个时间才早上10点多一点，整条街都很安静，只能偶尔听到一点风声。

　　艾米说过，到了那里不需要敲门，敲了也没人应，直接走进去就好。因为游客一般不会冒冒失失地闯进看起来像是私人的宅院，进去的都是有目的性地找来的人。张敏管这叫有朋自远方来，就要开门迎客不拘小节。

　　白筱实心里犯着嘀咕，小心地跨过门槛，只希望主人家不要误会她是不速之客。

　　这里面的环境再一次让白筱实发出一声感叹。不愧是老城区，还是位于市中心的老城区，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古时候达官贵人的气派，简约而不失典雅，大方而不显粗糙。更何况这个宅子还是临河建的。

　　院子的中心种着一簇竹子，她不懂竹子，看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只是一簇挤挤挨挨的，感觉颜色深得都要出油了。这一簇竹子正好挡住了正堂大门，比起那种石质的，总显得没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也让人觉得不敢轻易冒犯。

　　绕过竹子就能看到正厅，正厅的门敞开着，能看到里面立着很多画，不过白筱实不太懂画，只是看着看着眼睛就被吸引了去，移不开。如果不是有事要问，她真想就这么坐在地上，对着这些画看一天。

　　正在白筱实苦恼着，不知道自己要站在这里等多久才能等到主人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麻质唐装，一头长发绾成一个髻的女孩从内堂走了出来，手里抱着一副很大的画，不知道是已经完成的作品，还是要继续创作的。

　　女孩看到她，对着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请问，你就是教张敏画画的老师吗？”

　　女孩又点了一下头，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疑惑。白筱实将发生在张敏身上的事简要地讲给她，老师终于皱紧了眉头。看来她是比艾米更性情一些的。

　　“张敏在这里只是和你学人物肖像画吗？”

　　老师点了点头。这似乎与艾米让张敏学习画画的初衷有些不一样啊。虽然白筱实也听说过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微笑有很多种解读，可用肖像画来宣泄或者说是记录，总觉得会有一定的局限性。不过这不是重点。

　　“那她在画画的时候，是对着原型画呢，还是想象？”

　　“你是想问，她是不是每次都画一个人？”

　　看来老师知道些什么！白筱实捣蒜似的点了好几次头。

　　“没有原型，但我想也不会是想象。应该说那个原型就在她的脑子里。张敏不是专业的美术生，基础学习花了不少的时间，真正开始画肖像还是3年前。”

　　白筱实又取出了那几张照片拿给老师看。对方看得也是很认真，然后将那几张照片还给了张敏，放在最上面的是周明辉。

　　“最开始的时候，是他。”

　　“开始的时候？”

　　白筱实明白了她的意思，翻开第二张来看，是韩明宇，再下一张是李德海。

　　如果说周明辉和韩明宇的五官有一些相像，只是气质不同导致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很不一样，如果不仔细看都不会觉得两个人长得像。但李德海和那两个人就完全是不同的长相了。

　　“她每个阶段都会画不一样的人，一个阶段过去就开始画第二个人，现在她的画，主要是三个人的合体。”

　　合体？这又是为什么？

　　“其实提议她画肖像画的是我。一开始的时候张敏完全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但是画画的时候她的状态很不错，这几年时间过去，我感觉她眼睛里的那些负面的情绪淡了不少。”

　　老师说，第一次从基础班升级，尝试各种创作寻找适合自己的一种的时候，张敏的画多采用一些浓重的色彩，线条也多为粗狂扭曲，且无法统一风格，和她学习基础的素描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她画画的时候无法静下心来，当她急于表达什么的时候，那种不稳定的情绪就会被放大。就像一个孩子晚上做了噩梦，为了帮她从噩梦里走出来，要求她把梦里面的怪物画下来的时候，她会随着记忆变得清晰而情绪不稳，握笔的力度加大，下笔的力度也会加大，线条就会变得更粗了。但是在画肖像画的时候，这种现象能有所缓解。我认为画画不应该是那么痛苦的事情，而应该是一种享受。所以我建议她画肖像画。”

　　老师用噩梦进行比喻，就好像在说张敏的内心深处住着一只令她恐惧的怪物，她越是要直面那个怪物，就越是恐惧。但当她将那个怪物画进那些人像画里的时候，她就能逐渐地从恐惧中走出来，慢慢地还能享受这种作画的感觉。

　　“其实第一幅人像画，我就没有给她任何参照物，只是叫她随便画，就算不是真正的人类都没关系。然后她就慢慢地画出来刚才那个人。”

　　也就是说，周明辉对张敏来说还是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的。那么韩明宇呢？难道张敏真的喜欢过韩明宇？还是说不管是周明辉，还是韩明宇，再或者是李德海，到最后的三位一体，张敏真正想画的，或者说她画出来的，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