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个时间不对。”

　　钟子期出言反驳，反倒是当事人李德海露出些许的诧异，但很快就收了回去。毕竟也不是一个很笨的人，更何况整件事都有他的参与，稍稍转个弯子就会知道这两个警察在说什么。

　　“没错。他父亲是在三年前过世的，但他很早以前就在监视周明辉、韩明宇、戴奇钧、齐景晔这些人了。这就不得不再提起李佳牧了。整件事和那个在校创业有关。”

　　李德海并没有报名参加那次的创业项目，但他的毕业课题却很早地受到了华曜集团的青睐，而这一切都得益于他的导师。李德海不是少年天才，只是比别人多跳了几级，没到18岁就进到了大学，而且由于成绩优异，是保送的本硕连读。不仅如此，就连所有人都感到头痛的毕业课题也比其他人完成得轻松一点。

　　按照李德海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运气好罢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和一群比自己大上几岁的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李德海总是显得格格不入，其他的同学也不太喜欢搭理这个“小”同学。这反倒让李德海有了更多可以专注于研究的时间。也正是那个“热成像”的研究，不仅让李德海获得了导师的青睐，也保送进了华曜集团的华安科技。

　　“我们再试着想象一下。一个在校学生研发的程序，还没有大数据支撑，华安科技凭什么破格录取，还要给予股权奖励？只能说明这套程序是得到了数据验证过的，是可行且有效的。我们先不提大数据的问题，先提小数据。也不知道这个词用的对不对，我们先不管这些。总之原始测试数据哪里来？我想第一个受试对象就是张敏。”

　　李德海和张敏正式相聚是在张敏考上宁安大学的时候。两个人的情分只靠书信往来，短信收发肯定还没那么深，李德海怎么就会主动送张敏一台笔记本电脑？显然是有目的在的。那么这个目的是什么？现在再看答案就显而易见了，为了自己的研究。

　　张敏对李德海来说是一个完全的陌生人，有这样一个实验体，李德海不会那么轻易地放过。更何况还是张敏自己贴上来的，他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心理负担了。有了张敏的初始数据，再经过他读了研究生，导师给予的指导，可以说这套程序的初始版本还是相当可行的。

　　当然只有一个实验体肯定是不够的，那么第二、第三去哪里找？李佳牧这些同研究室的人就成了很好的数据提供者。或许正是有这样一层原因在，李德海才会对李佳牧那么慷慨，也算是两相抵扣了。

　　在孙锦炎调查李德海身边的同学时，钟子期已经通过自己的方法联系到了李德海的导师，这些内容就是从那里得到并整理好交给林青的。只是这时他却假装刚刚获知，配合着林青演戏。

　　“也就是说，华安科技在拿到这套程序的时候，他没有对数据来源进行掩饰，而华安科技为了验证这套程序能否吃下更多的数据，就如法炮制在华曜集团内部对全体员工进行了实验？”

　　“没错，毕竟没有可靠的实验数据支撑，他们也不敢推销给客户使用。而且对本公司员工的使用，对客户来说还是个不错的样板展示。再后来周明辉和齐景晔开始在华曜实习，后来又成功入职，所以对他们的监督也就顺理成章了。再后来韩明宇回国，这套系统已经不知道完善了多少次了，什么都变得更容易了。”

　　“等到产品经过了数据验证，开始正式发行，华安科技就可以明目张胆的采集客户数据，扩大测试范围，美其名曰用以维护升级产品。”

　　当然这部分内容华安科技是不肯松口回答的，毕竟涉及到道德问题，客户信赖问题。可是从收回来的李德海的硬盘来看，华安科技的确是这么做了。只不过如果有人以此来讨说法，公司方面肯定会推脱说是李德海的个人行为，把公司摘得干干净净。不过这就是题外话了。

　　“所以说，一开始他是为了完善自己的程序开始大规模的采集数据，然后发现这可以用来关心父亲，就用在了父亲的身上。之后又发现可以用来保护妹妹，又开始用用回妹妹身上以及她身边潜在的威胁。可以说他这是对身边人的关心，也可以说他是对这套程序在意得几乎……武侠小说里怎么说来着？”

　　“走火入魔。”

　　李德海应该是没有想到警方为什么会连这些都要去查，这个时候已经不掩饰自己的疑惑，皱着眉头看着两个警察在自己的面前旁若无人似的对话。看李德海的样子，好像还有点急躁的感觉。

　　“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嗯……不好意思，好像是有点拉着大忙人说了一些有的没的。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很重要的。嗯，那我们就说回来，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想明白，也是华曜那边不太配合。4月2号张敏失踪的那个时间你在值班，如果没有同伙的话，不可能分身出去。华曜集团方面倒是提供了电梯使用记录，但原始数据是说什么都不肯交出来，法院方面也不给签搜查令，说是没有很强的联系。所以，我能问问吗？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德海似乎有些失望，他垂下了眼睛没有回答林青的问题。林青也没想过他会给出什么答案，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解释不说，还得到了确切的证据。他只是想看看李德海会是什么反应，看到后就继续发问。

　　“不想说的话，那我们说说4月5号的事情吧。4号晚上不是你值班，而且那天晚上也有你的同事在公司外面看到你了。可是凌晨1点半的时候，24楼的监控又分明拍下了一个人。通过验证我们已经知道那个人穿着周明辉的衣服，但不是周明辉本人。通过身高和面部处理，我们发现那个人是你。可是你们公司的电梯使用记录里面却没有这个时间段的记录。我不认为华曜会帮你隐匿犯罪事实，那我就只能认为是你在外部通过某种手段对记录做了手脚了。”

　　“监控？”

　　“没错，还是做了手脚的监控。我们拿到的原始数据里面是没有拍到人的，通过我们的分析处理才发现是被覆盖了，用一个空镜头覆盖了有人出现的画面。”

　　听到这里李德海闭上了眼睛，白筱实竟然感觉他笑了，是一种嗤笑。他是在失望吗？发觉警方已经破解了他的手段，发现他的犯罪事实而对自己失望？

　　钟子期心里也是有些疑惑的。当初警方找上去的时候，64楼就是李德海来接待的，而且全程都在跟着警方，好像很关心警方的查案进展。后来天台改装也是李德海出面监督的，当时的防盗门就是问他要来的。

　　钟子期当时就觉得这个人未免有点太积极了一些，而且当时给人的感觉也很奇怪。在钟子期上去搭话前，他很安静，静得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都不知道他在天台监工的意义是什么。可是钟子期上去搭话后他又表现出异常的亢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我们成功申请到对4月5号电梯使用记录的原始数据，也已经恢复被覆盖的数据，当时出入24楼的人就是你，至少是你的手机留下的记录。出入24楼，出入63楼通往天台的那个安全通道的人都是你。而且我们已经在你的家里，公司里发现了你犯罪的物证。”

　　林青继续列举警方掌握的证据，李德海却越来越失望。

　　“什么物证？”

　　“用来设计韩明宇坠楼的钢丝绳，用来制造一氧化碳的煤气炉和煤气罐，还有给韩明宇注射酒精的注射器。以及你送给张敏的那台电脑。那台电脑里面留下了你所有的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