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海娓娓道来，却始终没有承认是自己下手杀死了周明辉和韩明宇，但也证实了张敏的死和周明辉有关。只是周明辉的葬礼都已经办完了，想要从周明辉那里获得证词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选择4月5号这一天动手？”

　　林青没有问他，为什么要在4月5号这一天杀死那两个人，而是换了一种问法。白筱实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做。

　　毕竟走到这一步，李德海坦白了那么多事情，不像是还要继续抵抗。难道林青不完全认为李德海是杀害那两个人的凶手？

　　回顾4月5号那天的案子，李德海4月4日并不在公司里值班，他是有时间潜入华宇大厦杀死周明辉，带走韩明宇，然后将他送到天台，将他推下去的。

　　毕竟华宇、华曜这两个大厦的安保系统全部出自他的手笔，想要攻破，或者说他给自己留了个后门也不会有人怀疑。可是就算整个宁安市采用的都是华安科技的设备，可两座大厦之间的交通监控呢？李德海有办法避开所有的交通监控吗？他有可能下手去黑进交通监控，打草惊蛇吗？

　　答案显然是没有。不然一队早就会发现端倪，怀疑到李德海身上去。就算不是特定的某个人，至少也会怀疑到华安科技，然后逐步缩小怀疑的范围才对。

　　“徐淼，张敏身上的婚纱和钻戒是谁买的，查到了吗？”

　　“是周明辉。”

　　不对。从刚才林青和李德海两个人对案件的描述就可以发现，周明辉绝对没有亲自下单购买婚纱和钻戒，但既然警方认定是他买的，那肯定是找到了他的购买记录。也就是说，这个为周明辉办事的M很可能黑进了周明辉的电子账户。

　　还有M能安排网约车接到张敏的快车订单，显然是通过黑进网约车公司的系统抢到的。

　　李德海刚才也说，当他发现周明辉访问某个论坛留下危险的留言后，他试图访问那个论坛，但那个论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也就是说，这个M也是一个相当厉害的电脑高手。

　　在周韩两个人的案子里，M有没有再一次出现，扮演什么重要的角色呢？

　　对于林青的问题，李德海想了好一会。

　　“4月5号，清明节，呵。”

　　“为什么连韩明宇都不放过？他只是帮林青做了不在场证明而已吧？”

　　“我不是说了吗？整个过程里，那个韩明宇都在场。我甚至怀疑过那个M会不会是韩明宇。直到……”

　　李德海有些迟疑，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把话说出口。

　　“韩明宇不是自己掉下去的吗？”

　　李德海终究是没有继续说下去，反而给林青丢去一个问题。但这个问题林青没有接过去，只是看向钟子期。天台的部分是钟子期亲自上去调查的，李德海也清楚这一点。钟子期很自然地接过这个问题。

　　“从现场留下的脚印来看，那不是韩明宇留下来的。准确一点说，脚印的深度不是一个体重只有60公斤左右的韩明宇能踩出来的。所以我们推测，应该是凶手脱下韩明宇的鞋穿在自己的脚上，或背或扛着韩明宇从63楼的那个安全通道走上去，然后设法把韩明宇放到了天台边缘的缓台上的。但我还是有一点很好奇，韩明宇可能是被迷晕了，或者是被注入酒精后‘醉倒’了。天台的内侧有一个花坛，不是很宽，只要足够灵活就可以不在花坛里留下脚印轻松地跃到天台的边沿，然后跳到下面的缓台上。但问题是凶手要把韩明宇送过去。怎么送？”

　　警方利用电脑做过一些模拟实验。

　　背，肯定是不可行的。一旦后面背着一个60公斤的负重，首先人就无法那么灵活，而且跃到边缘的时候很可能会被后面的负重拖累，重心不稳而两个人一起掉下去。

　　如果是抱，先将人抱到那个边缘，然后自己再跃过去，下到缓台后，再把人从上面弄下来呢？并不可行。那个缓台并不是很宽，凶手只能站在韩明宇的头部或是脚部，一点一点地把人弄下来，但这样的话，一个操作不当，人接直接就会掉下去。那么那个手机的陷阱就没有设置的必要了。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利用外玻璃清洁作业时使用的那种升降台。但当时的华曜大厦并没有进行这类的操作，升降台也没有安装在那上面。

　　那么在不利用任何重装备的情况下，凶手是怎么把韩明宇放到缓台上的？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将人事不省的韩明宇带到天台后将人摇醒，逼迫着他自己跃到缓台上？

　　似乎也是不太可行。就算凶手以周明辉的性命相要挟逼迫韩明宇，可刚刚苏醒的韩明宇应该也是掌握不好力度，很容易直接就掉下去。而且就算韩明宇成功地跃到缓台上，凶手又是怎么把人再一次弄晕的？

　　一队的人，加上陈钊最新配备的那台人工智能设备，一番头脑风暴后，最终模拟出了一条可行的方案。

　　凶手不可能使用龙门吊，天梯这类设备，那么他可以自制一个简易的起重设备。

　　在缓台上固定两个滑轮，连接上类似于行李箱绑带一样的长带子，带子连接上用来固定韩明宇的绑带（为了减少固定部位，凶手很可能使用结实的塑料布一类的东西将韩明宇包裹半圈），然后一点一点拉到缓台上。最后凶手只要在上面解开绑缚韩明宇的绑带，再回收那两个滑轮，布置好手机就可以了。

　　为了掩饰绑带的痕迹，绑缚韩明宇的时候，凶手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绑带选用了和周明辉那条领带的宽度相近的规格，绑缚的位置也是在韩明宇的双手两侧以及脚踝部位，正好可以与周明辉绑缚韩明宇的那些痕迹重叠。

　　只是这些材料警方并没能在李德海的家中，或是公司里找到。

　　“只要想送，总会有办法。”

　　白筱实感到奇怪，之前还能侃侃而谈的李德海，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选择避而不答？但林青和钟子期都没有追问下去。林青直接跳到了手机的部分。

　　“你算准了时间，利用网络虚拟电话拨通了放在韩明宇头边的手机，周明辉的手机，叫醒韩明宇后，诱导韩明宇从缓台坠落。为什么要这么复杂？为什么一定要让韩明宇和周明辉在同一时刻死亡？”

　　“就当是最后的怜悯吧。韩明宇一直喜欢周明辉，周明辉喜欢张敏，三个人在同一个时间死去，不也算是一种浪漫吗？慢，不要急着教育我，让我也问一个问题吧。4月4日晚上我没有在公司值班，4月5号案发时间我不在公司里，案发后没多久警方就来了。所以……我是在什么时间，怎么回收手机，又是怎么把手机藏起来的？”

　　白筱实又问了问徐淼，警方发现的那个可疑人影都是在哪些时间段出现在24楼的。可是听了徐淼的话后，白筱实更疑惑了。

　　周明辉的手机是白筱实在4月5号接近中午的时间找到的。但那个可疑人影在4月5号凌晨1点46分就完成了手机藏匿的动作，走回楼梯间消失不见的。

　　时间对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