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瑰公主撑着头好奇的问道:“哦?那你是觉得她是因为被人谋财才死的咯?”
李清舒顿了顿,摇摇头,接着说道:“死者后背有利刃伤过的痕迹,她唇色青紫显然是因为失血过多,而她的指甲只有少量泥沙,腹部有少量积水,口鼻耳也相应也有积水,所以我推断死者是在晕厥情况下被人推入水中。而且这个凶手定然与死者有财产之间的纠纷。”
站在公主身旁的嬷嬷蹙眉质问道:“你就如何断言,她的死和财产有关?更何况你怎么知道那镯子,不是她自己摘下来的?”
李清舒挑了挑眉毛,目光沉沉落在那位冉嬷嬷身上,她神色微微慌张,从刚才到现在她都一直在阻挠她自己查案。
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引人怀疑。
李清舒摇摇头,“不确定,但是死者遗失的那镯子定然对于死者来说极为重要才会连换下来都变得极为困难了,也从未摘过。死者手腕上的淤青那是常年带着那手镯才会留下来的。”
冉嬷嬷皱眉,李清舒又接着问道:“刚才嬷嬷也见过我验尸了,我还有问题要问管家。”
老管家听到李清舒唤他,立刻走上前来,他头发花白,行动迟缓,是公主府老人中的老人了,他问道:“姑娘想问我何事?”
李清舒牵了牵唇,沉沉的眸光落在不远处的尸体上,低声问道:“既然死者负责后院洒扫,不知道今日在后院可有人瞧见她和谁相处?或者死者最后见的人是谁?”
老管家眼神轻飘飘,听她询问这些,便有所顾忌的说道:“这些我倒是不知,不过后院应该有丫鬟知道的吧?”
顿了顿,老管家忽然是想起来什么,便直接说道:“我今早见她倒是有些奇怪,她抱着一个大包裹神神秘秘的直接扔进了湖中,见到了我,她像是丢魂了一样,立刻跑开了。”
李清舒心底一动便问道:“那湖泊在何处?”
老管家颔首,“就在这前面,隔大殿不远。”
他用手指向那湖泊的方位。
李清舒点头,便问道:“可否带我前去?”
想到怀瑰公主,她又转身问道:“请问公主是否许我用人的权利?”
那位嬷嬷立刻出声劝诫道:“公主,不可啊!怎么能让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在公主府指手画脚呢?”
可怀瑰公主性子来了,又怎么会听别人的话,众人瞧见她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将腰间的玉牌扔给身旁的一个丫鬟,“这玉牌同等与我,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胆子那么大,竟然在公主府动手。”
此刻,萧耀就站在怀瑰公主所坐位置的帘子后面,众人瞧不见他,可是他能瞧见所有人,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李清舒,心中暗暗的产生了一个主意。
而李清舒跟着管家到那湖泊,便让人在湖泊里面打捞东西,可到底是打捞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
湖水静静朝着南方顺流而下,李清舒忽然是想到了些什么,在管家耳边低声了说了几句话,可管家听到她所说的,立刻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不可能吧?”
李清舒略微一沉吟道,“我暂时也还不确定,先麻烦你去瞧瞧。”
老管家抱着怀疑的态度走了出去,谁也不知道他是去干什么的,但是大家现下都挺好奇,李清舒到底让老管家去做什么事情了。
一直在湖中打捞东西的下人都不太尽心,懒懒散散的在哪里做了个样子,便向结束这件事,可是李清舒怎么会让他们如此下去。
瞧着下人的模样,李清舒就猜出这湖中的蹊跷,尤其是冉嬷嬷躲躲闪闪跑了过来,不知道和那太监说了些什么,俩人皆是背着李清舒做了些事情。
那死者落水的地方位于公主府后庭中,这里的湖水接通了外面的护城河,顺流而下直通城外,而且湖水很浅,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杀死人的,但是这件事皆是这么发生了。
李清舒想到死者大腿内侧刮伤的伤口,忽然想到可能是有人将晕厥过后的死者拖拽抛入了湖中,可是府中所有人都知道这几日是怀瑰公主的春日宴,按道理来说,定然不会在这几日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顿了顿,除非死者发现了一个她不得不死的秘密。
忽然,一阵耀眼的光芒折射到李清舒的脸上,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朝着那刺眼的光芒的方向瞧了过去,那光芒的位置竟然是在湖面中一块岩石缝隙中折射出来的。
李清舒心中有了猜想,便找人摇船去那湖面岩石处。
没想到这以来,还真的有重要的发现,竟然是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这宝石的光芒在太阳的照耀下,无意间将光射到她眼睛上。
当她摇着船回去时,冉嬷嬷却在湖边等着他们,她在瞧见李清舒手上的东西时,脸色一变问道:“你这姑娘,怎么在公主府乱窜?那东西你是在何处找到的?”
李清舒只是静静看着她,没说话。
她对着身旁的小太监说道:“一般抛尸湖中的作案地点,都不会太远,你们在周围找找,最近没有下雨,找到可以的血渍都来及时告诉我。”
长得肤白的小太监立刻拱手说道:“是,姑娘。”
他正想要离开,却被冉嬷嬷叫住了,“站住,谁让你离开了?一个外人还想来公主府作威作福了?”
李清舒只是拿出公主给她的玉牌,“这是公主所赐,难道嬷嬷还觉得自己比公主还高贵吗?”
冉嬷嬷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你你你”了半天,脸气鼓鼓的像发胀的河豚。
瞧着李清舒手中拿着的玉牌,李清舒也摸不准公主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让这姑娘,还是只想想玩玩这姑娘。
李清舒听到有人前来说:“找到了,找到了,李姑娘你说的起疑的地方就在这湖不远的地方。”
听到找到了,李清舒也不愿在和眼前这嬷嬷有过多纠缠,她跟着这太监往他所说的地方找去,路上还忍不住问道:“是谁找到的?”
小太监立刻回禀道:“是文昌官的苗姑娘。”
见到李清舒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小太监还很贴心的解释道:“苗姑娘是公主请来助兴的。”
他没把话说完,但是说出去倒也是不光彩,当朝公主开的宴席竟然请一位娼妓前来助兴,说出去也会被言官指摘行为不端。
没想到一袭红衣舞裙的苗艳艳还站在此处,她脸上化着浓妆,但是依稀可辨她她牡丹般浓艳的容颜,李清舒瞧着她长相冰肌玉骨浑然天成,清纯和妩媚只在她一瞬间,李清舒从未想过有人能将这两种气质这么好的融合在一起。
“李姑娘。”苗艳艳行云流水般朝着李清舒行了一万福礼,“我刚刚换衣路过时瞧见此处有丝丝可疑血迹便冒昧让人来打扰你了。”
李清舒道了声:“多谢。”
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瞧见地上恰好干涸的血渍,蹲下身子,用石灰画出血渍的大致形状,“你去禀告公主,凶手就在府上。”
小太监闻言神情大骇,立刻颔首匆匆离去。
站在一旁的苗艳艳却还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有些好奇的问道:“姑娘真的会验尸?”
李清舒点头,“这是父亲的家传手艺,家中无子也就传给我了。”
苗艳艳轻轻一笑,“若是无子在认个干儿子不就好了?”
李清舒没接话,她就是被义父抱养来的。
苗艳艳顿了顿又问道:“姑娘是如何得知,凶手还在府上?”
李清舒便说道:“今早验尸时,我发现死者缺了一只耳环,你看。”她将手摊开,一只翡翠耳环赫然在她手掌心中,“耳环落在此处,致命伤口又是在后背,而死者大腿内侧有挣扎留下的拖拉伤痕,定然是被熟人所伤。”
“公主府的嬷嬷都是宫内送出来的,活动范围都是有规定的,而且又能出现在公主府的内院,定然也是这府中的下人。”
李清舒忽然闻到一丝非同寻常的血腥味,她狐疑地朝着哪个味道的方向寻了过去,掀开树丛,见到躺在地上的小宫女,胸前还插这一柄菜刀,血不停往外涌,人不知是死是活。
好奇的苗艳艳跟着她一路来,吓得花容失色叫了出来:“啊!”
她用帕子捂着脸撇开了头,忍住恶心问道,“李姑娘,你不怕吗?”
李清舒只是皱起眉头,怎么会又出现一个人?
她先上前去检查那小宫女生死,确定死了之后,她没有马上移动尸身,而且分辨清楚死者胸前的是一柄菜刀之后,她才带上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刀取出。
小宫女瞪大眼睛,神情惊恐,显然是瞧见什么让她恐惧的画面,她右手食指一直指着西南方向,而这方向在这院中便是她刚刚去过的湖面岩石处的背面。
瞧着那块巨大的岩石,李清舒不解,这小宫女到底是瞧见了岩石,还是瞧见什么其他的画面?
而她躺在小宫女身旁,尽量让自己视线与她所指着的方向持平,只是看了看去还是那块平平无奇的岩石。
到底是什么让小宫女死前觉得这么害怕?
苗艳艳忽然大叫一声,整个人被吓得摔到了这树丛土壤中,她颤抖的手指着一处一直不断惊恐地大叫。
李清舒见状连忙跑去查看苗艳艳的情况,可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饶是她见过太多各式各样的尸体,也被吓得不轻。
这个地方是假山的小洞,人可以通过半弯着腰的姿势通过这个洞,这个洞外原本应该是有树叶遮挡,只是不知为何那些树叶被人为的砍落在周围,将洞口直接暴露出来,才会被他们发现。
残肢断骸七零八落的散乱在洞内的地上,而这假山的墙壁上还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几个头骨。
怎么会,有这么多残缺不一的器官?
这案子恐怕比她想象之中还要复杂,她轻轻拍着苗艳艳的后背语气温柔的安抚道:“没事,有我在。你放心,有我在。”
苗艳艳极乎是躲在她的怀中,瑟缩着身体,颤音问道:“为何如此多······”
她问不下去了,那些残缺的手掌,手指,和人的脑袋已经深深的印在她的脑海之中,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些残缺的器官,“是谁如此伤心病狂?”
两人话至此处,李清舒正想说话,却被来的一群人打断,怀瑰公主带着一群人来势汹汹,她身穿华服,身后是一群被逼着来看热闹的京城贵女,那些人即使不想来,可都看在公主的面上,不得不来。
让李清舒觉得好笑的是,在这里面,她竟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形,李清莲。
算起来,她们也算同宗同源,只不过因为那件事,让他们宁愿她死在外面,还想把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婚书也抢了去。
李清舒冷冷瞧着人群中的李清莲,而李清莲却只是和身旁的上官家几位小姐搭话,她攥紧手帕来掩饰自己的心慌。
怎么会还没死,那俩人没来复命,想来是失败了,李清舒会不会已经知道是她找人去杀的她?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发现是她做的这件事呢?
她陷入自己的想法,连身旁的人一直在叫她,她都没听到,还是上官二小姐连连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笑着应声道:“怎么了?”
上官二小姐打趣道:“我刚刚说,你和那位验尸的李姑娘眉眼之间竟然有几分相似,只不过她的气质更清冷些······”
她一提到李清舒,李清莲的脸都变了几分,低声呵斥说道:“谁与她长得像了?”
上官二小姐有些惊诧,李清莲会如此失态······
没有人注意她们二人的谈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清舒和苗艳艳身上。
苗艳艳的惊叫,让她们好奇又害怕,常常伸出闺阁,谁见过这种场面,但是怀瑰公主猜到李清舒可能发现了一些事情,便挥挥手让身后那群看热闹的小姐们呆在原地。
见到公主的到来,李清舒苦笑道:“公主,此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了。”
李清舒话音忽然被人打断,她越过公主望着身后的来人,竟然瞧见一个不应当出现在此处的人,忽然出现在此处。
他身穿一袭墨绿色长袍,线条温和的轮廓泛着如同翡翠般温和的光泽,他抿唇从人群中走到里确实是面前,只是瞧了一眼李清舒所说的位置,淡淡挑眉说道:“恐怕,公主府上出内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