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旗帜还能有其他用途。其他人可以不知,可宋景昭不能不知道这旗帜的用途,杨老夫人在赌,赌他还在不在乎北疆。
宋景昭有些好笑的问道:“假如我要的不是这个呢?”以为拿住北疆旗帜便是拿住他了吗?真是搞笑。
可刀已经架在杨府满门脖颈之上了,杨老夫人顾不得什么了闭上眼睛说道:“若是能救下这一丝血脉,杨府阖家但凭吩咐,在所不辞。”
宋景昭站起身子问道:“若是我要杨府做圣上的刀呢?”
杨老夫人点头:“都可。”
宋景昭立刻柔和了双眼,扶着杨老夫人的手臂说道:“让大夫人父亲琅琊王上书求情。”杨老夫人僵硬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连带着杨不休也松了口气。
不过他看了看他的皮囊接着说道:“不过你这孙子恐怕得要去锻炼一番了。”
尚宰听到锻炼两字摇摇头暗想,此人何时得罪了世子,世子口中的锻炼那便不是一般的锻炼了,恐怕要抽皮剥筋,要让他脱胎换骨了。
杨老夫人面色变了变,也没在说些什么,可杨不休开始哭闹,那“锻炼”可不是寻常人口中的锻炼,他虽然不常常在京都,但也知道这位世子爷锻炼人的威名,至此他见他第一眼都觉得害怕。
可现如今真真的落在他手中,自己何时得罪了他?
看见李清舒白里透红的杏仁小脸,一双清眸似水,乌黑的披肩发,看着真是一位螓首蛾眉。他在刚刚生出想杀她的心肠,不会是被世子瞧见了吧?
难道世子对她真的不同?
***
该了的事情都了了,李清舒也在所有剖验文书上签字画押后,准备离开衙门时却被宋景昭身边的尚宰叫住,“世子有话问你。”
还有何事需要问我?
李清舒不解,但不敢耽搁,立马赶去衙门后院宋景昭所在之地。
宋景昭询问道:“李姑娘是否现在能告知于我,你是为何知道凝香丸的做法。”
现在要审问她了吗?
若是提到父亲会不会牵扯出其他事情,李清舒不敢冒险只得说道:“是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
宋景昭似乎是不信接着问:“什么古籍?我也想知道。”
李清舒想了想:“《古验方大全》”她临时编了本书出来,也不信他还能真的去翻。
一旁的尚宰都忍不住笑出声低声说道:“怕不是编出来的书,为骗人的吧?”
听到这话,李清舒忍不住去打量宋景昭的脸色,只是没想到他只是玩着手中的袋子,她自己便站着呼吸乱想了会儿,而他很快便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此物有助眠的功效,若是你夜间难以入睡用用它。”
李清舒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点了点头,双手从他手中接过,这东西的味道淡淡的,沁人心脾,唯独让她不明白的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难以入眠的?而且这东西他什么时候拿在身上的都未可知。
“多谢宋大人。”李清舒正行礼。
一直鸽子飞到尚宰手中,他取出信筒中的小纸条,瞧见里面的内容大骇的说道:“世子,不好了,京都那边出事了。”
宋景昭将木鱼符收入怀中,微微一笑道:“这么快就下手了啊!”
夜晚的天如同被墨汁浸透的宣纸,深深的黑,让人窥探不到生机。
“你可想进三司法?”李清舒一时间不知道宋景昭为何对他说这些话,摸不准他的脾气,紧接着谦虚地说道:“女子不能入三司法。”
她说这话的意图,其实是在试探,即使在乡州呆得再久,京都都是她不得不去的地方,三司法便是她的信念。
宋景昭抬起眼帘,那双清冷又防备的眸子,让他忍俊不禁,他果真如洪水猛兽般吗?
“三司法未曾明文规定女子不得入,只是通过些寻常考试便可,你的能力远在三司法的仵作之上,若是想进一定能进。”宋景昭接着又问道,“可若是有封推荐文书你若想进去会轻松许多。”
李清舒苦笑一下,心想:她在哪里找个人给她写推荐文书。又猛地想起来了什么,抬起头看他,这人不会是在想我求他吧?
“大人,你需要我做什么?”李清舒内心紧张却又隐隐的期盼,模样乖巧安静。
宋景昭见状摇头说道:“我不行,我没办法写这文书,文书必须是在三司法中的官员才能写,但是我管辖的官员没有。”
怎么直截了当的拒绝了她,然后她心底里面有一丝莫名其妙的新奇,对他竟多了一丝其它的认识。
李清舒被李舒乐养在身边,打小养出了耿直无二的性格,尤其在仵作这个行当,需得验尸人需得顶天立地,无愧于心,若是真的走后门,她也不会在乡州做了这么两年的仵作。
“但是,我有事想请你去做。”宋景昭忽然开口,“我不喜欢悬而未决之事,一刀斩下,才可分辨自身。”
这话说出口,李清舒也明白恐怕是与朝廷内部有关,可她还是摇了摇头,虽说跟着他能更快的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树大招风。
她深知木秀于林,许多人都对他虎视眈眈,更何况她的身份需得小心小心再小心,父亲曾在家中说过多次,像是这样的谋人,她需得早早避开。
李清舒拱手行完礼才说道:“宋大人,多谢您的好意,我心中记下了,可我家中还有人需得照看,还离不得乡州。”
听闻这话,尚宰有些惊讶的望向她,第一次对女子改观了,他在京都瞧见的那些闺阁女子常常在世子坐的马车上投掷各式各样的花朵,扰他极其厌烦,但又无可奈何,他还以为世间女子皆是喜欢皮相之物的人,没想到世子这皮囊还有失败的一天。
可他转头,却瞧见世子了然的眼神,又开始不懂世子在算计些什么了。
“那就不强求了。”宋景昭回复道,紧接着他快步走出屋内,“尚宰,我们赶快入京都。”
尚宰看见世子的脚步,怎么觉得他更像是恼羞成怒?!
***
等人离去之后,李清舒才从里面走出来,安启怀早早就等在外面拦她,他促狭的打趣道:“世子单独寻你说话,可是世子想让你去他手下了?”
李清舒在屋外墙边站定,望着身旁的安启怀,脑子里面还有点乱,心中也松了口气,才紧接着开口说道:“是。”顿了顿接着道,“我拒绝了。”
安启怀长大嘴巴,瞪大双眼惊诧地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为什么······”和她处事这几年也知道她的脾气秉性,摇摇头,称赞道:
“不愧是你。”
若是他能被世子瞧上,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李清舒忽然瞧见衙门台阶下面走过的人群中有熟悉的身影,和安启怀行完礼,解释道:“桐姨过来了。”
他自然是知道她口中的桐姨是谁,点点头。
李清舒像是飞一般奔到了桐姨身旁,桐姨眼睛不好,手中拄着拐杖,很少出门,是李清舒她出门做事这几日实在是太久了,她又担心出了什么事情才准备来衙门看看。
“怎么不知道让人给我通个信,不知道我这几日多担心你。”她说完又不忍责备道:“怎么还叫我桐姨啊,姑娘。”
她是李清舒小时候的奶娘,本是个下人,可李清舒从小就爱叫她桐姨,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心疼道:“消瘦了。”
李清舒从她手中接过灯笼乐出声:“就才呆上两日,怎么就消瘦了?”
也知道她是在心疼人,李清舒搀扶她手臂,垂了垂眼眸低声问道:“父亲回来过吗?”
“未曾。”桐姨压低着嗓音安慰说道:“你父亲若是真与那些东西扯上关系,恐怕出门避祸了,乡州恐怕也不安全。”
李清舒现在的父亲李舒乐其实是她的养父,她在八岁的时候才被李清舒收养,而奶妈是后来自己寻了过来。
“我一定要找到父亲确定他的安危。”李清舒坚定地说道。
从养父因为凝香丸失踪开始,她便在私底下找了很久,又因为凝香丸的缘故,她不敢报官,两人说这话便回到自己的园子里。
推开大门,里面两进三开的院子的布局清晰可见,李清舒第一眼先瞧见小时候亲手种下的柿子树,桐姨还在说话,默了又叹气:“我总是拖累你,可让我现在死,我还不甘心。”
李清舒明白桐姨的不甘心是什么,当年之事何尝只是不甘心三个字能说得清楚的呢?她扯起嘴角带出笑意说道:“桐姨,我先去书房里面瞧瞧。”
从外面验尸回来的第一时间便是去书房已经养成习惯了,每一次案子她都会将自己的心得详细的记录在册,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书房的书桌上面还摆放着前两日记录的书册,上面墨迹干涸,她翻了翻竟然从里面掉落了一张白纸。
捡起地上的白纸,不知为何靠在烛光上,只看见了一个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