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得很浅,程成感觉自己做了无数个梦,梦到自己被人追杀,她想跑却跑不动。
又梦到自己成了卧底,被抓到后坏人要杀鸡儆猴,梦里的人冷冷地说:“砍掉她的腿。”
程成爬过去哭着拽着那人的裤脚,哭喊着求饶:“救命!别砍我!别砍我!”
“啊!别杀我!”
越来越真实的疼痛让程成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昏暗的灯光让她有些恍惚,忽然从背后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一下抱住了她。
“别怕别怕。”
!
程成吓得腾的一下坐起来,侧身看到那人就躺在她的身边,她起来,他也跟着坐了起来。
程成紧紧咬着牙,双手抓紧了裤边,一动不敢动,喉咙有些干疼,她知道自己刚才真的吓得叫出了声,她想哭,可是眼睛赤疼,眼泪流不出来。
对峙之间,那人伸手轻扶她的鬓角,把混乱的头发绾到而后,肌肤的触碰,程成感觉像是毒舌在侧,又像是路边恶犬紧紧盯着她,让她不敢有任何动作。
“怎么做噩梦了?我在上面听到你大喊大叫,就过来看下。”他安抚的说着。
程成怕惹怒他,轻轻的从鼻子里挤出了一个“嗯”,小腿骨头里的寒痛让她头皮发麻。
“程成,你会喜欢这里的。这是我们一起选的地方,你记得吗?”
“留在这里,我就不会伤害你。”那人说道,“你说你想和我离开那里,我就带你离开,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程成一开口就在不停的打冷颤,她只好不停的“嗯”“嗯”点头。
看到她顺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现在才两点多,你再睡一觉吧,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说着扶着她的肩,程成顺着他的手躺下来,一躺下就立刻闭着眼睛等睡,特意放缓了呼吸。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程成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和锁门的声音,她不敢睁眼看,哪怕眯眼,她怕看到那人还在这里监视着她。
地下室的寒气让她睡不着,只好闭着眼等天亮。在心里默默算着时间,现在是半夜两点的话,距离5.14那天过去两三天了吧。
她没有钟表,也看不到天空,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有那盏昏黄的灯泡陪着她。
希望明天早上可以被冻死或者饿死。程成这样想着,虽然那人现在还没有对她怎么样,但只要想到这里曾经关过一个人,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她知道自己的噩梦迟早会来的。
这样想着不知道了几点,实在疲惫才眯了过去。头痛心慌她感觉自己在无限跌落,睡的断断续续的。
迷糊之间她听到门开的声音,立刻警觉起来,忍着疼慢慢的侧身屈膝躺着,看向门口的方向。
饿了许久,她浑身发虚,没有力气,如死鸡一样安静的躺着,静静的看着那人。
他端来一碗粥,粥里飘出肉香,程成本来饿过了头缓过来了,这会胃里立刻泛起了酸水。
一碗皮蛋瘦肉粥,这会比什么都香,程成狼吞虎咽的,恨不得直接灌到胃里。
“慢点,你这样吃伤胃。之前给你打了兽麻,虽然量不多,但是你还是有些副作用,头疼、心慌、呕吐,你现在缓过来了吗?”
程成吃着粥,感觉到了他话里的关心,这让她心里有了点底,之前不是个变态杀人狂不是吗?
她看过很多犯罪片,有那种变态无差别杀人,还喜欢先你虐待,玩够了再杀人抛尸。
如果他对她心有不忍,或者有关心,她也就多了点机会。
一碗粥下去,胃里舒服了许多,吃完粥,程成把碗递给他,然后揉着小腿骨,滴着泪珠小声求道:“我有风湿关节炎,骨头里面特别疼,能不能给我个被子?”
说完,她一动不敢动,双唇紧闭像鹌鹑一样,等着对方的反应。那人收了碗,没有回应她,然后程成听到脚步声,锁门声。
巨大的失望淹没了她。屋里混浊的空气让她头疼的更厉害,程成先是抱头忍着,越来越疼让她忍不住扯着发根,让自己冷静下来。
实在忍不住,头埋于双臂之间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她不敢大声,怕惹怒了对方,压抑着声音,不停的在袖子和裤子膝盖处擦眼泪。
正当她哭的头昏脑涨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又开了。程成抬头看去,那人又回来了。
眼睛被蒙起来,她被牵着往外走。她感觉到自己走了一段楼梯,转弯,又是一段楼梯,第二段楼梯要短一些,这让她确定这是在上楼。
上去之后空气突然清新了许多,头疼感也减弱了。她被带着走进一个房间,那人给她解开蒙着眼睛的毛巾条。
程成睁开眼发现是卫生间,里面有简陋的淋浴间。那人站在门边,说:“下面湿冷,你洗个澡吧,会舒服一点。”
他就在门口站着,程成知道他不会离开,这种机会来之不易,她只好勉强脱了外衣和外裤,站在花洒下面冲洗。
滚烫的热水一下缓和了头痛,她把热水对着小腿冲,哪怕烫的疼也不舍得挪开,这会才感觉腿里的寒气像是被冲走了,也没那么疼了。
正冲着,她余光撇到那人离开了,立刻快速的冲洗了一下,然后套上了之前的卫衣和裤子。
裤子带着湿气,白色的卫衣上也是灰迹,内衣更是湿的,她把头发上多余的水拧干,等着。
很快,那人又回来了,手里拿了干净的衣服递给她,他怂眉,说:“把衣服换了,湿衣服会生病。”
程成打开衣服,赫然发现里面还有内衣。她有些害怕,不敢细想这些衣服是哪里来的,她不敢穿。
“不用了,我穿我自己的就行。”程成低着头小声说。
说完,她就听到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很不耐烦却又在忍耐。
果然,那人一把拉着她进到对面的一个房间,是一个卧室,四面水泥墙,正中一张床,床边有简易的柜子,窗户被木板封上。
刚才她被拉进来时,看到走廊外面有光,大概是白天。
“我让你换,你就换!”那人压低声怒吼着,在卧室里来回踱步,十分暴躁。
自己惹怒了他!
程成慌忙的脱掉了衣服,麻利的关上了他给的干净衣服,上衣T恤很宽松,胸口还有一个可爱的黑色简笔画的熊,裤子是灰色的运动休闲裤,有点小。
换了衣服后,那人平静了不少,仍旧带着点怒气,左手按住程成的头,右手掐着她的脖子。
程成僵在那,浑身止不住的哆嗦,听到那人说:“我对你好,你为什么不要?程成,为什么这样?”
她僵直了身体,不受控的泪流满面,那人说着把她带倒在床边。
“我们是相爱的对吗?你让我带你走,你说这世上没有人爱你,程成,他们不爱你,只有我爱你。”
“只有我对你好。”喷出的热气就在她的耳边和脖子处,程成汗毛倒立,双咬紧牙,捏紧了双拳,眼睛闭得紧紧的,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她干脆憋气,就像小时候看的香港鬼片。
里面怎么说的?不要呼气,鬼就不会发现你。
脖子上的手移开了,程成松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有个湿润的东西碰了一下她的脖子。
终于来了吗?程成发着抖不敢动,屏气凝神,老寒腿的那种侵入骨髓的寒疼又来了,头像是有个小人拿着针在扎一样疼,越来越疼。
那人压在她身上,程成忽然发起疯来,想屈膝去顶,但是被压着完全推不动。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杀了我吧!
她宁愿在反抗中被他失手杀了,或者他盛怒之下杀了她,她不想受尽折磨绝望的死死,或者绝望的活着。
她左右翻身挣扎着,肚子肉酸疼,一时之间也分不清哪里疼,头发都是眼泪,挣扎之间腹部一阵疼,忽然感觉一股热流涌出,程成呆住,一下泻了力气。
身上一轻,那人松开了她,程成忍着肚痛,挣扎着坐起来,发现床单上有几点红色,她感觉裤子也湿了。
原来是生理期来了。
程成心里松了口气,鸵鸟的想,至少可以晚点面对了。
心里警惕性稍稍放松,忽然一拳擦着她耳边落在床上,程成吓得“啊”叫出了声。
那人眉头紧皱,神情纠结、犹豫不决,说:“不要逼我,我不想那样。我想让你活着,程成,你别让我那样。”
5月17日,距离程成失踪已经三天。王莹在医院见到了昨日醒转的林钰,因为注射了过量的兽麻,副作用与并发症,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虽然醒了,但是肝脏功能受损,还要继续治疗。
林钰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气,医生嘱咐只能短暂的进行询问,王莹就抓了要紧的问。
她拿出沈旭的照片给林钰辨认,林钰只看一眼就厌恶还带着惧怕的转开了头,王莹把照片收起来。
王莹用一生最温柔的声音问道:“林钰,你认识他吗?”
林钰点点头,王莹继续问:“那天的事发经过可以给我详细的说一下吗?你大概还不知道,你的朋友程成也被他绑架了。沈旭强调只许程成去交赎金,程成就在交赎金的过程中失踪了。”
听到这句,林钰眼中才有了一点震惊,转而沉思起来,过了会,她虚弱缓缓地说:
“那天我本来和程成有约,我在KFC买吃的,在排队点单的时候,他跟我打招呼。”
“当时他带着帽子还有口罩,摘了口罩我一下就认出来他是谁了。他说有事找我帮忙,跟程成有关系。”
“我们出来后,他在路上说程成在跟他谈恋爱,他准备给她个惊喜,让我帮忙,先是让我打电话跟程成取消了今天的约,他说他等会会再约程成出来。”
“我们到了老街那边,我感觉不太对劲,因为程成从来没跟我提过这事,我还问说你们什么时候的事。”
“他就说,程成怕家里人知道,所以一直是秘密恋爱的。”说到这里林钰嘲讽一笑,“后来到了一个小巷子,我就是感觉不对劲,我说我有其他事要走,然后就被他拿什么捂住了脸,然后我就失去意识了,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王莹记录完这些,问:“既然程成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个事,你怎么会相信沈旭的话呢?”
“你不知道,程成和家里的关系不好,她们家是重组家庭,她在学校里是从来不跟家里联系的,有什么事也不会和家里说,只怕跟我说的还多一些。所以当时我觉得如果他们俩真的在一起,程成很可能真的谁也不会说。”
“程成五一的时候还跟家里吵架,跟我说的时候,她就说她以后毕业了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林钰说完,忙问:“那你们找到程成被藏到哪里去了吗?”
王莹安慰着说:“我们正在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