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成吐了一地,整个人人昏昏沉沉的,连心跳都慢了不少,虽然还有意识但她连眼皮子也睁不开。
地下室里闷热又浊臭,她感觉自己快要闷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那人装在了一个袋子里。
是他吗?
救命…
程成努力的想睁眼,声音闷在嘴里说不出来,沈旭准备拉上拉链,忽然听到袋子里的人口齿不清的嘟囔了什么,冰冷的手指划过他的胳膊,试图抓住他。
他把她支出的手放进袋子里,拉链划到了另一端,拎起来发现袋子重量比之前轻了不少。
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台阶。
凌晨两三点的夜里,还有点寒气,就算是夏日,山里的夜晚也是冷的,这一点寒气让他的思绪一下跑远了。
“我小时候暑假跟我爷爷住在山上,那时候还种西瓜,晚上我们就在地里搭个草棚。”沈旭笑着看着女朋友徐静说。
“为什么要住在西瓜地里呀?”徐静好奇问。
“怕有人偷瓜,也怕有野猪什么的来了,那就心血白费了。”沈旭拉着她往田埂上走。
四处来风,十分凉爽,又有鸟鸣虫叫,好不惬意,他带着她到了山腰的泉水处,笑道:“这里以前还有螃蟹呢,别看这水小,里面可深了。”
说着他脱了鞋站到水里,山水冰凉入骨,哪怕是六月倒像是冰箱里冰镇过一样冰冰的。
坑挖好了,沈旭回过神来,低头又看到那堆白骨,今夜没有月光却不黑,白骨在黑夜里散发着莹莹白光。
他把脚边的行李袋方了进去,拉链拉开三分之一,露出了一个湿湿的头,脸上泪水和呕吐物混杂,打湿的头发盖住了脸。
沈旭伸手把头发拨开,挽到而后,稍微清洁后,又拉上了,一锹一锹的土盖上去。
程成感觉自己身上的被子越来越重,压的她喘不上气,空气越来越少,她想让人把被子拿开。
好困…
被子好重,算了等醒了再说吧…
搜寻的人很快在山顶汇合,张飞远远看到了一个木屋,心内一凛,忙跟众人打招呼,示意小心,一组人悄无声息的靠近了那所小屋,确认没被发现,张飞带人立刻冲了进去。
“没人!”
“卧室没人!”
“有个地下室!”
张飞刚到地下室入口,差点被里面的酸腐味熏吐,进去一看,脏旧的床垫,地上还有呕吐物。
“地下室没人!”他在喊到。
老郑立刻叫山下的人警戒:“嫌疑人沈旭逃走,可能带着人质!”
王莹打量着这个小木屋,基本可以说得上是在水泥屋外面套了个木头罩,前院角落里还开着花。
警犬在房里四处搜寻,她有着泄气的用脚踢着地面的土块,发现脚底都是泥,正要找个地方蹭一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里!这里有问题!”王莹喊到,然后从旁边找了个木棍扒拉了两下地面。
“郑队,这里地面的泥是新的。”她伸手捏土,“最近这里没有下雨,我们上来路面都是干的。”
按照王莹说的位置,张飞和另一人一起挖开那块的土,挖了大概十多公分深,突然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
“有东西!”
张飞小心的拔开剩下的一层土,露出一个黑色的行李袋,他一提心里一紧,这个重量恐怕不是普通的东西。
把行李袋放在旁边,拉开拉链里面赫然露出程成惨白的脸,他伸手去探她的脉搏,随即摇头。
“立刻叫救护车在山下等着,王莹你跟车去医院!”老郑安排道,“全力搜寻,一定要抓到嫌疑人。”
远方的天露出鱼肚白,太阳也升起来了,沈旭打了个寒战,太阳照在他身上是冷的。
这样的冷让他想起了那个下雨天。清明前后总是阴雨绵绵,下雨下的也不利索,滴滴答答的用没个停的时候。
他又和母亲起了争执,起因是他想让母亲能和他一起回去给父亲扫墓。
父亲为人他当然知道,只是扫墓是其次,他想和母亲多点时间相处,他准备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母亲却勃然大怒,也许从来是这样的,母亲心里厌恶着姓沈的那一切。
“你要当个孝顺儿子我不拦着你,我不去,多少年了有什么可去的。”刘玉春极不耐烦。
年轻的时候冲昏了头脑,走错了路,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女儿成家立业自己可以安享晚年了,却总是美中不足。
不足就是这个儿子。刘玉春对儿子多少有点愧疚,但是看着他长的越来越像那个人渣,她那点愧疚就被厌恶代替了。
但是又觉得自己这样对儿子太过迁怒,毕竟这不是他能选的,刘玉春按下心里的火气,想改口关心两句缓和一下。
“去年的时候你不是带了徐静来玩吗?你们现在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这只是例行公事的关心敷衍,她并不关心那女孩,她只希望沈旭快点成家然后再也不来烦她。
“哦。徐静她回老家了,我们分手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玉春有点意外,不过现在又不意外了,她随口说着:“哦。”
“是不是你对徐静不好,你们吵架了?”她回忆着那女孩来的时候,看着很秀气。
做母亲的惯性,总是忍不住有些唠叨,她边收拾着东西边说:“你那个臭脾气跟你爹一样,要改一改,徐静多好的女孩,你不知道珍惜。”
“是她们家里不同意。”沈旭耐心的把橘子上的经络一点一点清楚,面无表情。
刘玉春一愣:“怎么不同意?是不是因为你爸?”
她“哼”了一声:“我就知道,人家那好姑娘,是她父母我也不放心,你爸自己不争气,死了还要拖累你。”
“幸好死的早,不然他还要害更多的人!”
越说越气,刘玉春想起自己刚离婚那会,沈雄找到她家里去闹,还扬言要跟她同归于尽。
沈旭听着母亲不停的咒骂着父亲,他头有些疼,这里家不像家,大概母亲也从没接纳过他。
“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迟早也要学的跟你爸一个样!”
母亲眼神里的厌恶,让沈旭心里更加难受,这和徐静的话何其相似。
徐静怎么说的来着?
“你妈恨你?讨厌你!”
沈旭痛苦的抱头,看着母亲一张一合的嘴,忽然变成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豌豆,突突突的豌豆朝他喷射过来。
“不是!”沈旭怒吼一声。
“妈!不是这样的!”
刘玉春被沈旭发狂的样子吓得呆住,早年家暴的恐惧又浮上心头。
昏迷前心里更有一中悲哀,这个儿子真的被那个人渣毁了。
“不是!”
沈旭平静下来,发现母亲被他用力一推,跌倒在地昏迷了过去,他上前探了探鼻息,心里浮现了一个想法。
昏迷的母亲没了那种见到他就有的烦躁,显得有些温柔,他点了一支烟。
那种温柔是独独不对他的,上一秒对另一个女儿和那个外孙慈爱与温柔,转眼看到他立刻眼角眉梢都是厌烦。
这种厌烦不易察觉,虽然脸上带着笑,但是仍然可以捕捉。
不如留下这一刻吧。
沈旭把手放在了母亲脆弱的脖子上,他越来越用力,一直到母亲彻底不再呼吸。他抱着母亲,把头搁在自己的肩膀处。
“这样多好。这样多好。”
冰柜有点小,放进去时看到母亲的头发乱了,沈旭伸手理顺头发,又抚平了衣服褶皱。
搜车的两人,接到嫌疑人跑了的消息,一下拿出了武器,这是嫌疑人的车,他很可能到这里来。
一人拿出对讲机,正要说话,忽然脖子一疼,被电晕了过去,另一个听到声音转身,看到嫌疑人扑过来。
立刻对打起来,山路不稳,两人打的难分难解,他才发现这个嫌疑人和他一样,也受过训练。
一下被对方按到,看到嫌疑人亮出了水果刀,他奋力一击,打在他脸上。
打斗中,两人双手纠缠在一起,对方忽然泄力他没收住就扑了过去,发现一把刀捅进了身体。
他拔出刀准备再来一刀,忽然之间,有什么穿过了他的身体,剧痛之下沈旭轰然倒地。
老郑也想到了,立刻带着人往这边来,来时忽然听到了“砰砰”两声。
有人开枪了。
他们飞奔过去,发现沈旭已经中枪身亡。
一位同事被捅伤腹部,另一个被电的没有完全晕过去,挣扎间摸到了配枪,随即朝嫌疑人射击。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透过树叶照在他的脸上。
太阳好冷。
5月最后一天,林钰参加了程成的葬礼。
因为被注射了过量的兽麻,又被活埋,送到医院时程成已经没有了心跳。
没想到程成以前还登记了遗体捐献和器官捐献,但程成的家人反对,最后她还是被火化了。
五月就这样结束,明天就是六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