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萧瑾意是因为第一次和女子如此近距离接触,僵直得不行。而马往前疾驰人就有向后靠的惯性,林夕大部分时间都被包在萧瑾意的怀里,人都傻了。
那天师父闲着问她有没有心上人,她说大概没有吧。
现在看来,绝对是有了。
有绝情谷就有绝情峰。一行人下马步行上山,果真在那处自杀胜地的断崖处见到了林凛。
他只身一人站在崖边,望着崖下森森白骨,不知在想什么。
“师母!”
林夕一见到林凛就着急地向他跑去,但林凛转头见来人是她,竟往后退了一步。
“师母,你绝对不要轻生啊!”
林凛顿住了。他其实没想到林夕会出现。
“小夕,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轻生呢?”
见师母嘴硬,林夕急忙说道:“师母,你和师父不是说好了吗,你会找个山野,和师父过梦想中闲云野鹤的生活……可你今天几次出现都是两手空空,根本没有任何行李!”
“物什自然都备在了隐居处。”
初战不利,林夕狠下心,直接放了杀手锏:“师母,你给我看的师父给我留下的绝笔,落款是今日没错,但是,她呼读者为“林”而非“小夕”,也就是说,那张纸条是写给你的,不是写给我的!在这个世间,师父只会唤你“林”!”
林凛身形晃了一下,心口最柔软的地方被戳中,他哑声道:“七七……这是你师父的真迹,我给你留作纪念,也是情理之中吧。”
“不对,不对!师父不止写了一张纸条,她写了七七四十九张的倒计时纸条啊!”
“什么?小夕你怎么会知道……”
“不止四十九张纸条,师父其实写了九十八张纸条,分为两份,每日给你给我各一张!你既要给我师父的真迹,怎么不给我你的其余四十八张,唯独给我最后一张绝笔?”
林凛沉默半晌,把一个带着体温的小瓶子递给林夕:“既然你想要……”
“师母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林夕急得都快哭出来了。师父师母于她,不是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她又怎忍心看父亲赴死呢?
见场面陷入僵局,一直在看戏的萧瑾意出声了:“既然不是为了轻生,圣手又为何苦心制作情人终?”
林夕茅塞顿开。是啊,情人终要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制作。制作者需每日收集情人种上的露水,混之以情人种下的含泪沙,最后用极为深厚的内力化作粉状,制成七步绝之巨毒,之后会传出阵阵异香。林夕出生那次风波留下了病根,经过师母的全力调理,身体已无大恙,只是嗅觉不甚灵敏。这件事,本只有师父和师母知道。但她闻不到情人终的味道,不代表萧瑾意闻不到。等等,难道萧瑾意和师母的打斗是因为……
林凛兀自纠结许久,最终还是颓废地跪坐在了地上:“罢了……与贤王交手,情人终已消散大半,毒性也不够了。”
“七七,难道上天如此苛薄,连殉情都不容许我么……”
见师母落下男儿泪,林夕却是继续思索起来。有没有一种可能,师父早已料到师母会殉情?那她会留什么后手呢?
师父留下了解剖用的圣剑,那是昏君给的材料,然后由师母制作的……祭司服和脂粉也是如此,萧瑾焰不过是个工具人罢了,却到处都掺一脚。那有没有什么是只属于师母、师父和她三个人的呢?
当然有啊,师父写给他们的纸条!
林夕找了个背风的角落处,把师父留给自己的四十九张纸条一一过目。有一点她觉得有些怪,师父几乎是特意在所有留言里避开了“死”这个字,却在给师母和给她的最后一张纸条里毫不忌讳地同时用到了“死”。
师父写给她的纸条是:“小夕:林夕,林凛,不枉此生,能遇见你们,死了也值得!”
这句话有语病,不应该是“我能遇见你们不枉此生,死了也值得”吗?师父说话从不颠三倒四的,难道这句话暗藏玄机?
不知何时萧瑾意也过来了。他只看了一眼便道破天机:“藏头。”
“林林(凛)不能死!”
“师母你快看啊,师父亲自说的你不能死!”
回宫的路上风儿甚是喧嚣。已是后半夜了,林夕却丝毫没有困意。一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师父和昏君同归于尽、新君登基、救回轻生的师母;二是宫内还有一桩楼兰公主中毒案亟需她主持通灵仪式;三,也是她夜不能寐的最重要的一点,是,是——
她现在又光明正大地靠在心上人怀里啊啊啊啊啊啊!谢谢你!宝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