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宫下马步行后,萧瑾意大致和林夕讲了一下案情。
现在宫内谣言四起,都说楼兰公主是服了情人终殉情死的。公主的贴身婢女坚持说,她在公主入席后就闻到了一股情人终的香气,怕是那时就有人伺机下毒了。
情人终,又见情人终!
这事可小不了。来和亲的公主在新帝面前服殉情毒药而死,可不是就以死明志拒绝和亲吗?
怀疑公主是服情人终死的,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公主死状如传说中一样,极为可怖。
公主饮酒后立即上君前献舞一曲。丝竹声响起,公主竟华丽跃起于空中,引得万人惊艳。谁知,公主转瞬间就在惊叹中摔倒在地上,面目可憎、多处骨折、毫无尊严地死去了。
人命关天的大事,林夕却还得维持大祭司的身份,装模作样梳妆一番再主持通灵仪式,也就是解剖。她想了想,师父和她都不习惯被人服侍,所以都特立独行地没有婢女随身。但现在情况紧急,她中途又去救轻生的师母来回耽搁了大半宿,再一个人梳洗更衣,又要耗去不少时间。于是,她不得不向贤王开口借了几位婢女帮忙梳妆。
贤王是想借,可他原本一个武将,随身也不带婢女啊,
不过他们现在身处皇宫,要几个婢女而已,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林夕不得不感叹,专业人士做事就是又快又好。以前让她和师父头疼的重重华服和一头钗子,在婢女的巧手下根本不成问题。
剩下的就是化妆了。
林夕的师父会化妆,但是她说她用不惯她们这边的脂粉,所以多年来二人的化妆多少沾点反向美颜的效果。这些婢女可就不一样了,几人各司其职地为林夕涂脂抹粉,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步工序。
上口脂。
林夕不禁想起师父和师母来。
她曾经最期待的就是师父给她上口脂了。可是有一日,她偶然撞见......好吧,是在师母的默认下偷看师母给师父上口脂。男女之间上口脂,竟是那样的......
林夕脸一红,抬手道:“口脂先不用上了。”
至于原因嘛,神力不足不就是个现成的借口?
待林夕真正来到大殿,她才意识到她让多少大人物等了几乎整整一夜。她心虚地不去看那些人面上装出的表情,径直走向舞台中央的尸体处,那里早有搭起的层层帷幕。
她听着专人念诵的请神词,学着师父的样子装模作样了一番,独自走近帘幕下的尸体。
只一眼,她便断定,这楼兰公主绝不是因情人终而死!
结束了开膛破肚的解剖仪式,林夕一边收拾圣剑——师父说,它们其实应该叫手术刀——一边整理思绪。按流程来,最后是与初验尸体的仵作的交流,也是师父借机提点他们的时机。
原先的大仵作被旧君发派去了个小地方,面前这是个新来的仵作。
“说说吧,你怎么看?”
“回大祭司,公主嘴唇紫绀,是中毒的迹象。属下用银针验了酒杯中剩余的酒,银针没有发黑;但楼兰又进贡金丝雀一只,它趁人不备饮了余酒,不多时就在众目睽睽下死了。”
林夕等着他的下文。
仵作等着她的下文。
不会就这么......没了?
林夕这才体会到师父常说的气到脑壳疼是个什么概念。若天下仵作都只有这几分本领,不知要横添多少冤假错案!
她强压着怒气说道:“公主尸体表面可见鲜红色尸斑,特别是耳廓、耳垂,呈樱红色;颜面及嘴唇有紫绀;面部表情狰狞。
“尸体血液不凝固且呈鲜红,心外膜大量出血点。消化道各段均可见充血、水肿,胃及十二指肠黏膜充血、糜烂、坏死,胃部黏膜广泛出血。肾、肝等脏器淤血、肿大、破裂。”
这番话把新仵作听得一愣一愣的。心外膜?消化道?都是什么啊?大祭司是怎么知道的?她怎么说得像是开肠破肚过一样?
“刚才,本王还闻到了一股苦杏仁味。”新皇和贤王本就有意站得不远,此时萧瑾意想起林夕嗅觉不灵敏,补充道。
“不错,这确实是一种毒物的中毒特征,此处暂称之为甲毒。”
此话一出,新仵作半悬着的心算是落下几寸。这尸体诡异至极,主人又是万金之躯,如若大祭司说公主的死因不是中毒,他怕是当场就要身首异处。
“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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