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中。
暗无天日,阴湿腐臭,嘶吼与呻吟此起彼伏。
吕珩所在的监牢门被打开了,一身黑衣的暗卫指挥使李克复走了进来,这半年来多亏有他照料,太子才不至于横死狱中。
此时,李克复的脸上写满了紧张,他左右四周看了看,取出一把钥匙,不由分说的将太子的手铐脚镣一一打开。
吕珩正要询问,却被他一手捂住,压低嗓音道:“太子不要说话,事情紧急,太子出去后,直接去书院!那里是唯一安全的地方。太子千万保全自己,以图将来啊!”
吕珩瞬间明白,事情可能已经十分危急,之前他们商量的最后试探,看来还是失败了,现在需要彻底抛弃幻想,庆帝吕简已经完全无法指望了。
两人迅速将各自的衣服互换,吕珩不发一言,走出了牢房。
吕珩前脚刚走,一队士兵就来到了牢房前,为首的一人正是王京。
他盛气凌人地打开牢房,厉声道:“吕珩听旨!”
坐在地上那人纹丝不动。
“吕珩听旨!”
还是不动。
贵妃跟前红得发紫的王京哪受得了这样的气,一步走过去抓住“太子”的头发,将他的脸露了出来。
!!
看到李克复轻蔑的眼神,王京气得快跳了起来!
来之前贵妃已经预料,太子有可能越狱,没想到这个胆大包天的李克复,竟然直接来个“调包”!
顾不得多感叹贵妃的料事如神,他现在开始担心他自己的脑袋问题,脚一跺,狠声道:“给我追!!”
……
从监狱顺利脱身的吕珩,一路来到京都城北一处偏僻的院落。
门口没有任何匾额,青灰色的墙壁爬满绿藤,在中午的阳光下,颇有大隐隐于市之感。
这就是李克复所说的“书院”了。
院子里书声琅琅,年纪小的正在捧着书摇头晃脑,年纪大些的,跟在一些儒生服饰的人员身后,誊抄记录一些文件,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
这些儒生是太子出资,从每年的科举落榜生中挑选品行端正的人,在这个城北无名书院进行授业解惑的。而学子多是出自京郊贫困的家庭,又或是异族的俘虏子女。
除此之外,无名书院的另一个功能,则是太子秘密设立的史料编纂机构,除了太子的几个亲信暗卫之外,无人知晓,即使是吕简也不知道。
这个机构在太子还是庆王世子时就已经成立,他们对夔、庆两朝发生的一切重大事件都会不加掩饰的详细记录,编纂成册,然后束之高阁,以待后人评说。
吕珩对其倾注了相当多的心血,除了获得一支独立于任何官僚机构而专属于自己的势力之外,这也是他未来想做一位明君的自我期许。
在这些详实的资料里,明文记载着一个不见诸任何文字的、真实的、绚烂奇诡的方士世界!他们或采药炼丹、或操弄术法、或画符扶乩……在世界各地留下神秘的踪迹。
之前,太子吕珩对这些记载充满怀疑,但鉴于对这些史料官人品的信任,并未做任何干涉。
而现在发生的一切,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些怪力乱神,他不禁联想起父亲吕简传给自己的血魂印记之时,那张严肃而自信的脸,以及他对自己说的话——
“如果我有一天也变成了那种昏君,你就要用这血魂的力量,把一切纠正过来!”
当时他不以为意,最多只是觉得有些古怪,现在想来简直惊心。
他仿佛预料到了今日今时发生的事,而提前做好了部署。
他为什么那么自信?
几代人都无法激发的血魂之力,他为什么当时就那么笃定的认为,我可以?
那天晚上,墓室中发生的一切,他确定无疑并非虚幻,那一刻,貔貅的印记发出夺目的光彩,为他驱散了一切幻像,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而且,从后面乐阳对这股力量的肯定,也佐证了这一事实。
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我要利用血魂之力来对付贵妃,力挽狂澜,那么前提是我该如何再次激发出那种力量?这里面一定有秘密我还没有了解。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眼下直接问当事人吕简,显然是不可能,那么只有从曾经的一些记录资料里,看看是否可以窥见任何蛛丝马迹。
他进入书院后,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出示了李克复的腰牌,如饥似渴的阅读着相关资料,希望能从字里行间窥得那个隐秘世界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