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
乐阳重新站起身来,拿出那张与魅精的契约,用手指擦除一道灵火,将它烧了个干净。
闭上眼,乐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许久,
许久……
这期待之物,迟迟没有出现。
从来华楚山到现在,乐阳的脸上第一次出现慌乱,按照道理,当她用灵火擦除契约后,魅精将会脱离她的肉身,并会被即刻召唤到契约之地,也就是此时此地。
按照计划,烧掉契约召唤回魅精后,远在京都的青蝉也会同步从嘉禾宫内的铜镜中召唤乐阳,互相转换后,乐阳就可以重新入主自己的肉身。
然而那个叫做青蝉的魅精并没有出现。
她仍旧占据着乐阳的肉身!
而在幽魂状态下,如果迟迟无法获得原来的肉身,就只能寄居在镜面之中,否则超过一定的时间,就会彻底消散。
为了这次行动,乐阳准备了充足的灵力,几乎是这一年多以来所能积攒到的所有,一切都为了今天的行动万无一失。
可是,再怎么充足,也有即将用完的一刻,经历过两次附刃,又催动了两次“窥破”,到现在已经是所剩无几。
“嘿嘿嘿嘿……”嘲笑声从一个角落传来,何舅鱼匍匐着身体,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池边。
“居然没死……”乐阳鄙夷的看着他。
“这洞府内灵气充沛,我等精怪之体,原本没那么容易便死!可惜呀可惜,公主殿下算无遗策,终究还是小看了人世间的情爱。嘿嘿嘿。”
“你说什么?”
“青蝉虽然是魅精,但当她真的品味过人间情爱之后,便不可自拔,为了永远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她只好央求我解除从属契约,我心一软,便允了她。”何舅鱼以一种恶作剧得逞的语气解释道。
那个男人,吕简?乐阳不由苦笑一声,精心设计的美人计,如今竟然弄巧成拙,不知什么时候起,青蝉早已暗自脱离了她的控制,竟真的爱上了吕简。
“所以,你给我的契约,其实是假的!”
“不,是真的。”
“那为何?”
“嘿嘿……契约是真的,不过,仪式程序却是恰恰相反!烧了就代表解除契约,从此那个魅精便不再受任何拘束,尽可自由自在啦!哈哈哈哈!”
乐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明白,这是吕珉留的后手,就是为了防止她对交易的背叛。
“不过,你也不要太过失望,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肯答应,我自有办法让你重新获得肉身。”
乐阳的身影越发虚弱而透明,只好问道:“什么要求?”
“这山间的精怪们你们也杀了许多,这怪不得你们,我只想请你庇护剩下的他们……让他们就在这华楚山上,无忧的生活下去……好吗?”说到最后,何舅鱼的声音近乎哀求。
乐阳不由意动,平心而论,她对这些天生地长的精怪并无太多仇恨,只因赤松上仙夺了她赵家的血魂印记,要重新取回不得不用些手段,若真要相比,倒还是吕家做的事更为可恨和不可饶恕。
正要答应,却见寒光一闪,何舅鱼的脑袋被人从后面劈成了两半。这下是真的一命呜呼了。
“不……!”乐阳低呼一声,看见何舅鱼尸体后面,吕珩持着刀,一脸狠厉。
“你还要被他蛊惑一次吗?!”
乐阳收回目光,沉默不语。
“快附身过来!我们回京都。”吕珩扬了扬手中的刀。
回京都,找到青蝉,夺回肉身,这是唯一的活路。
乐阳知道,目前的灵力如果再施展一次附身,那么所剩下的将不足以维持幽魂形态,也就是说,如果找不到青蝉,或者说,吕珩另有所图的话,那么自己将再无任何反抗之力。
吕珩像是看穿了她的犹疑,坚定说道:
“相信我,梦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