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着眼睛观察着他们的举动,我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内心焦急万分。
只见,那个男人走到人偶前,将人偶拿起,然后放到旁边的一个容器里面,看不太清容器的模样,大概就一个中号洗脚盆的大小,刚刚醒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容器,现在更无法看清容器里面装的什么。
人偶放进容器不久后,开始冒烟,随后人偶的表皮似乎在脱落,不对,用融化来形容更贴切,感觉就像蜡像逐渐融化一样,融化的过程使得原本可爱娇俏的脸庞变得狰狞可怖,我的身体开始不自觉地发抖,我还是害怕了。
在人偶已经彻底融化至容器里面后,那个小女孩出现在桌子旁的地面,她紧闭双眼躺在地上,穿着和人偶身上一样的衣服,之前找我时披散的头发也扎起来和人偶一样的马尾,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阴森森的感觉了。
男人将手伸进容器,再拿出来时,手中多了一根银针,然后回头对着我的方向咧嘴笑了起来,他拿着银针缓缓向我靠近,最后在我身旁停下,我将眼睛闭上继续装作昏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举动。
我的手被一只手握住并抬起,然后大拇指和食指之间的位置被来回抚摸,这感觉跟去医院打针前医生在你手臂反复擦拭寻找血管一样,想起了之前在医院外婆观察“妈妈”时的情形,他们要完成仪式,应该是要在我耳后根和手指间做点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要怎么做了,这个时候不能再继续装昏睡了。
我能感觉到他找到了位置,已经将针对准了我的手指处,我找准时机打了一个喷嚏,然后嘴里蹦出两个字“好冷”。
我打喷嚏时的动静故意很大,整个身体都超前倾斜,然后头重重撞向了我身旁的人,他也因为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手中的针在我的撞击下从他手中掉落至地上,并滚落进了房间中的床底。
这就是我要找的机会,出其不意,我直接反抗是对付不了他们的,他们会借助一些超自然力量使我不得动弹,只有这样,我才能有时间和机会自救。
男人和“妈妈”在针掉落后立马蹲下身子去查看针掉落的位置,我则装作刚刚醒过来,无辜地问:“这不是我家吗?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
小女孩仍然闭着双眼躺在地上,男人和“妈妈”从地上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看着我,虽然能感觉到他们的怒气,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毕竟,他们需要我的身体让他们的女儿复活的。
“你们想对我干什么?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我爸爸是做错了事,但我和妈妈是无辜的啊。”我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装可怜,博同情,声泪俱下。
他们对我的表演不为所动,“妈妈”再一次蹲下,对着床底伸手,针仿佛有人用绳子拉扯了一样,瞬间飘到了“妈妈”的手中。
我怎么忘了呢,他们不是人,是有一定超自然的力量的,一个床底怎么会拖延太多时间。
“每年都有很多意外车祸去世的人,开车的人也不想造成悲剧,他们也不是故意的啊,而且我爸爸也受到了惩罚,为什么你们一定要这么做,要伤害无辜的人。”我继续说着,希望能用言语尽量拖延一点时间,之前装昏睡的时候听他们说了一个十二点,我只要拖延这十来分钟,或许就有逃生的机会。
“无辜?不是故意的?如果是普通车祸,我当然不会揪着你们一家子不放,但那场车祸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喝醉酒了不能开车,连小学生都知道的事,你爸爸不知道吗?喝了两杯白酒和五瓶啤酒的人居然还敢开车,这和谋杀有什么区别!!这算什么意外?”男人越说越激动,满脸涨得通红,说到后面都已经歇斯底里了。
我也被他的话震惊了,我一直以为那一场车祸是一场意外,没有想到爸爸居然是醉驾导致她们母女双亡。
一时之间,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没有办法再为我爸爸说话,我低下头沉默片刻后,轻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我只想和美珍、兰兰团圆,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十年了。”男人情绪稳定下来,伸手接过“妈妈”递过来的银针,再次向我靠近。
我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来,拇指和食指中间传来一阵刺痛,我才反应过来,我看向我的手,拇指和食指间出现了一个针孔,并有一丝鲜血渗出来,此时,男人正准备拿着针对着我的手继续扎第二针,我赶紧将手用力抽回。
男人对我的举动并不在意,他没有强制我,而是回头对着“妈妈”说:“美珍,让这个丫头安分一点。”
话音刚落,我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牵制了一样,无法再做任何动作,眼看着男人就要扎第二针了,我赶紧说道:“我肚子好痛,想上厕所。”
男人手顿了一下,回道:“忍一会就过去了,别拖延时间。”
“不是,我肚子真的很疼,要拉裤子上了!”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我还是做出了一副很焦急的表情。
男人没理我,而是抓着我的手观察扎针的位置。
“我在你们的地盘能耍什么花样,你也是有女儿的,女孩子尿裤子多难为情!”
男人看着我,似乎有一点犹豫,“妈妈”看了下手表,确认了下时间,上前说:“算了,让她去上个厕所吧,我可不想女儿醒来的时候裤子都是脏东西,依依,给你三分钟时间,时间到了,不管你在厕所是什么情况,我都会直接进去抓你。”
“好的,那麻烦你们帮我松绑。”
男人走到我身后,把绳子解开,同时那一股禁锢我身体的力量也消失了,我心里直嘀咕,明明有能力可以让我不乱动,还非要多此一举,学电影里面搞个绳子绑着。
可以自由活动后,我起身朝厕所走去,只要可以动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到厕所后,我立马从口袋拿出张爷爷给我的碗,狠狠地朝地面砸去,本以为会发出巨大的声响,但是碗接触到地面后就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无声无息地,四周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呆呆看着碗消失的地方,一瞬间感觉到莫大的绝望,我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这个碗上,我本以为这个碗打碎,张爷爷就会立马出现解救我,可是,那个碗居然凭空消失了?
这下是真的完了……
“依依,你好了没有?”
厕所门外“妈妈”开始催促,我大脑一片空白,不知如何是好,没有回应,也没再做任何要逃跑的举动。我就站在厕所中央,望着门口。
妈妈,对不起,我终究是救不了你了。
“啪!”厕所门被打开,“妈妈”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
我随“妈妈”再次回到了房间,我已经放弃挣扎了,我顺从地坐在了椅子上,男人向我走来,再次抓起我的手,一根针刺了进去,我能感觉到疼痛,但是我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绝望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男人将针抽了出来,俯身靠近我,然后用手把我的头侧过去,另一只手在我耳后根摸索位置。
我闭上双眼等待“死亡”的来临,耳后根上被刺两个洞后,我应该就会像妈妈一样,不再拥有自己的身体了吧。
“依依,想办法把客厅门打开。”
朦胧中,我听到了张爷爷的声音,我猛地睁开双眼看向房间四周,没有张爷爷,“妈妈”在一旁看着我,小女孩仍然躺在地上,而那个男人此时就在我身侧,正准备拿针刺向我的耳后根。
我绝对没听错,就是张爷爷,他来了,他来救我了,但是家里的门现在是关着的,他肯定进不来,虽然他可以对付一些鬼魂,但并没有穿墙那么神奇的本事呀。
“等等,等等。”
我伸出手挡住即将要靠近的银针,趁男人没反应过来,从椅子上站起来并朝旁边走了几步。
“你又想干吗?”男人的表情很是不悦,看得出他已经在极度忍耐我了。
“我知道,我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久后,我将不再是依依,我也不知道我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存在于这个世上,但是在我消失前,可以满足我最后一个心愿吗?”
我尽量用可怜的语气说着,希望可以打动他们。
“美珍,把她定住,我们没多少时间了。”男人不为所动,要“妈妈”用力量再次将我禁锢住。
“等下,阿姨叔叔,你们也是有女儿的,你们看兰兰,和我一样大,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女孩,整个事情,我并没有做错过什么,我现在只是希望,在我消失前,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不留遗憾,求求你们了。”
我带着哭腔,很诚恳地恳求他们,“妈妈”看了下时间,男人表情也有一点犹豫。看到有一点希望,我继续恳求:“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时间,我只需要在消失前,可以最后看一眼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我想将我人生最后的记忆停留在我这辈子最温馨的时刻,那是一张我 5岁生日时,全家一起照的合照。”
“照片在哪?”他们也是有女儿的人,也深爱着自己的女儿,看到我这个样子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妈妈”终于还是松口,回应了我。
“在我妈妈房间床头柜里面的一个相册本里面,我现在可以过去拿吗?”我说着便朝门口移动。
“你别动,美珍你去拿。”男人制止了我,转身对“妈妈”说。
“也行,那张照片在第五页还是第六页来着,你找下看看。”我没再移动,故意提供了模糊的线索。
让“妈妈”去找,才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