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自然也这么想,他继续问了几个问题,决定今晚去顾勇平家一探究竟。
之所以选择晚上去,除了查找和案子有关的线索外,他还想查查闹鬼一事,或许能给村民们一个交待。
老人十分佩服唐生的勇气,说他可以和村长商量商量,叫上几个村干部或者驻村保安一起去,不过唐生已经决定独自一人进入那幢房子,再说以前上林村人都不愿靠近顾家的房子,今天又是晚上过去,估计没人会响应。
老人想想也是,经过几十年前那几件事情,加之后来的传言,村里人已经把那幢房子看成了不祥之地,现任村长对此也无可奈何,便也不再说了,倒是希望唐生能留下来吃顿晚饭,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在对方几番邀请之下,唐生只好答应了,和老人聊了几句后,他来到村里其他地方,找了几个村民询问些情况,一谈及顾家的事情,所有被问的人都是同一种反应,顾家和那幢房子在大家心中好像已变成什么吃人的鬼怪,都不愿多说什么,就连几个年轻人也同样。
虽然不清楚五十几年前发生的事情,但从小父母就不让他们靠近顾家那幢荒废的房子,心里也觉得那儿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年轻人基本上都在外面工作,新鲜事物更能吸引他们,便也没人偷偷进入过顾家的老房子。
倒是有几个小孩子曾经想爬墙进去,还没成功就被大人们发现了,自然是受到呵斥,被赶回了家中。
唐生这么一调查,越来越觉得顾家那幢房子里极有可能隐藏着秘密,今晚或许就能得到一些线索。
当夕阳西下,灿烂的晚霞铺满天空时,唐生回到了老村长的家中,和他们一家吃了顿丰盛的晚饭。
期间老村长又问他需要带上什么东西,唐生只借了一个手电筒,吃完晚饭后便和老村长一家告别,独自去了那幢传说中充满阴气的房子。
天上的云彩给村子染上了一片橘红色,乡间小路上开着五颜六色的小野花,一簇簇的十分可爱,还有随处可见的绿色灌木丛,这些大自然的色彩组合起来就像是一副绚烂油画,让人着实沉醉。
在这里悠闲漫步,的确别有一番情调,不过当你来到村西面那棵歪脖子树边上时,心中美好的兴致将会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以名状的忧郁。
歪脖子树孤零零地站在那,这是一棵早已枯死的树,整体倾斜着倒向一侧,就像个驼着背又断了脖子的死人,虽然已经断气,却依然保持着临死之前的怪异状态。
它身上那些奇形怪状的开叉树枝早已没了生命力,可依旧朝四周张牙舞爪着,宛如无数双僵尸的枯手,一旦有人过去,就会死死掐住你不放。
歪脖子树旁边荒草疯长,好似女人的长发在风中轻轻飘动,荒草之中,一幢灰暗的两层楼房安静地矗立着。这房子整体为明清时期的风格,灰瓦白墙,雕花木窗,就像古镇西塘的那些老房子,由于多年荒废,原是雪白的墙壁变得灰暗一片,屋顶那些瓦片的缝隙中也钻出了不少杂草,几只鸟正栖在上面,也不叫唤,只是眨动着两眼望向远处,似乎没注意到这里来了一个陌生人。
房子四周还有一圈灰白色围墙,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扇椭圆形雕花木窗,上面结满了薄纱似的蜘蛛网,能依稀看清楚里面的院子,似乎也长满了荒草,一片破败景象。房子现在显得破旧,但在几十年前,它定是上林村中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那时人们都不富裕,农村的房子基本上都是平房,更多则老旧不堪,像这样古色古香的两层楼房在农村极为少见。
当时的村民的确会羡慕不已,住上这样的房子,简直就是地主老爷般的生活了。
不过如今它已和那棵歪脖子树一样,早已枯死在这片荒草中,纵使旁边有条小溪流淌而过,也增添不了多少生气。
在橘红色晚霞的渲染下,这片地方显得更为阴郁诡异,橘红色好似变成了鲜血般的颜色,泼在歪脖子树上、荒草上,还有破旧的房子上,突然产生了一种妖艳的恐怖。
这便是顾勇平一家曾经住过的地方,和别处完全不同,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现在,唐生就要闯进去看看。
6月24日星期日傍晚18:50分
他来到院门处,这里有扇锈迹斑斑的黑漆雕花大铁门,上面有两个铜制的狮子头拉环。拉环上串着一块生锈的黄铜锁,几层白色蜘蛛网正牢牢地覆盖其上,看来这扇铁门已有很多年没被人打开过了。
正门进不去,他来到了一旁院墙下,这围墙有点高,但对于身手敏捷的刑警来说,实在只是一道装饰而已。唐生轻松地翻墙进入,只见面前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宽阔庭院,杂草在院子里疯长,已有半米多高。
草丛里偶尔传来几声知了叫,刺耳的声音在这片荒凉之地回荡开来。他拨开面前的杂草,一步一步向前走着。在离他几米远处有一张破旧的石桌,旁边石凳上正站着一只灰色麻雀,小脑袋机灵地转动着,在看到朝它而来的人类后,立刻扑闪着翅膀朝前飞去。
曾经这里的主人会坐在石桌旁喝茶聊天吧,或许还会欣赏一下自家院落里的美景。现在举目荒凉,这石桌石凳也只能给路过的鸟雀昆虫提供一个休息之地了。
他绕过石桌,走上了院子正中间铺就的一条青石板路。多处石板已经松动,脚踏上去立刻就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顽固的杂草从青石板缝隙中悄悄探出头来,似乎在安静地注视着这个到访的人。
青石板路右侧搭着一个木头架子,看上去应该是葡萄架之类,现在被蛛网缠绕着,一些昆虫正在架子上轻轻爬动,它们不知道自己早已身处险境,很快将成为蜘蛛们的晚餐了。
这条青石板路直通房子底楼那间宽敞的正堂,左右各有几间厢房,一色的雕花木格窗和木门。
唐生透过窗子看了几眼,厢房内很阴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他又来到正堂那边,正堂大门没有上锁,只需轻轻一推便可进去。
这里面依然充斥着霉味,而且灰尘满地,走几步就会尘土飞扬。这间正堂里别无他物,只有一些红漆的木制桌椅,它们横七竖八地倒在一块块青石方砖铺成的地面上,石砖上已缠满了厚厚的蛛网,由于光线较暗,这些桌椅、蛛网,连同唐生自己全都处在了一个寂静而阴凉的世界里。
上林村人觉得这幢房子阴气逼人,但唐生现在并没感觉到什么,只是这里凌乱幽暗,空气又不流通,呆久了就会觉得有点沉闷,浓重的霉味透过鼻孔渗入五脏六腑,好像全身也跟着发霉了似的。
没有阳光的地方让人感到一种压抑,唐生紧了紧眉头,再朝四周看去,发现正堂后面好像还有一处院子,从那里正透出几丝淡淡的光线。
人总是喜欢呆在光明的地方,他绕过地上那些桌椅,走到了正堂最后面,这里有扇小木门通往外边,也同样没有上锁。
推门出去后,的确有处后院,不过也和前院一样杂草丛生,满目荒夷。院子里有棵枯树,不怎么高大,但和歪脖子树不同,它的树干笔直,枝杈向上,好像不甘心自己已经枯死,仍想向阳生长着,等待奇迹的发生。
有只鸟正歇在枝杈上看着唐生,突然又怪异地叫了几声,转头飞向远处。
这棵枯树下面摆着石桌石凳,估计在炎炎夏日,这里的主人会坐在大树底下乘凉了。
旁侧还有口井,唐生过去一看,发现是口枯井,井壁上长满了青苔和杂草,这口井不深,底部也有些绿色苔藓,有只青蛙正趴在那儿朝上面叫唤,这可真是坐井观天了。
除了枯树枯井和石凳石桌,院子里也没其他什么摆设,不远处有扇后门,同样上着黄铜锁,宛如一个把守荒院的忠实战士。
唐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来到了通往二楼的木梯旁边。
这层楼梯就设在正堂左侧,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静静地俯地而卧。他刚抬脚上去,木梯便发出几阵沉闷的“吱呀”声,在这寂静的地方听起来就像是某只动物在怪叫。
虽然已经荒废几十年,但这木梯还很结实,只是一路灰尘,来到二楼时,唐生的鞋面更加脏了。
上面也有几个房间,和楼下一样,房门全部紧闭着,在越来越暗的天色下隐隐透出一种死寂阴冷的气息。
唐生推开最靠近自己的那扇木门,见里面的家具摆设也是凌乱不已,但回到那个年代,这顾勇平家又住楼房又请佣人,家具摆件都精致整洁,还有一张神秘的宝贝面具,确实算得上富裕和神秘,就算上林村没有发生失踪案,村民们不将事情闹大,或许也会引起地方上盗匪的注意。
唐生环视一圈后来到了外面,接着往前走,依次打开另外几间房,里面也是同样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