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乒乓乓——”
红豆大小的石子从走廊的拐角处飞斜而出。
就着惯性,它一路踉跄地在光滑的大理石砖道上自由溅跃,奏出一段节奏渐促的清亮碰击音,如同一道晴天霹雳,刹那间将空荡展厅里所有物什的注意吸引。
“嗯?”
其中便包括了这个四肢粗壮的斯沃特模样的暴徒。
本该仅仅松散着徘徊在红木方柜前一亩三分地里的他,一惊觉异常,便激灵着抖擞起神经,一边打气自己,一边蹑手蹑脚地朝动静传来的方向踱去。
“唉,什么嘛,原来只是一颗石子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什么人来了呢!”
直到看清了罪魁祸首的轮廓,他才像只被扎破的气球一样骤然懈下戒警,直立起身,打算扭头回去组织划定的看守略地。
可就在这时间,他身后上一秒还空无一人的走廊拐角,忽然倏地耸挺起乌泱泱的一大队穿着统一的人马来。
没来及男人五感反应,人群中最靠前的两三魁汉便一个健步袭到了他的身边。
一人捂口鼻,一人压背脊,一人绞双臂,分工明确,犹如庖丁解牛,三下五除二便将男人悄无声息地擒了下来。
“唔!!”
本能生效的男人终于想起挣扎,但伴随一股强烈的刺激性气味沿着鼻息冲入大脑,他又很快失去了意识,任凭泪腺模糊掉瞳眸,眼皮阻绝尽全部的景气。
这时候是2020年12月7号的中午12点31分,冲破一周乌云天气的太阳仍像只火红的灯笼一样高悬在卡伦县的上空。
之后的半小时里,类似的打斗声间歇性的在学校各处起起伏伏。
而就在十多分钟前,人头攒动的学校西门口,泽警官还操着庄肃的声线像婚庆主持人一样,在满当当一圈肩花制服的目光中央宣布着指挥层的最后决策。
“我们的计划如下!”
“突破组先换上后勤准备的和挟持犯八成像的装束,依照修改后的路线潜入学校,再视情况挑一个最方便动手的对象,将其引出监控视域后控制,利用其身上的服装准备下一步的伪装。”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行动时需注意尽快让一名身型相近的队员顶替回犯人的巡逻岗位。”
“八成像的外表,一般人很难透过单单的监控分辨率区别差异,因此无需担心被监控室的暴徒发现的问题。”
“不过这并不适用于面对面时的情景,别说八成,敏锐的人眼哪怕是九成像也有可能从细节处发现端倪。”
“所以,等到剥夺而得的衣着经人换上后再前往下一个犯人驻守点,利用对方分布零散的特点,行使相似的调离方式移花接木,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学校内的所有暴徒逐个击破,实现解救人质的最终目的!”
“各位,事关卡伦的未来,请大家务必尽心尽力,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一定要将这千余人一个不落的带离危境。”
“这是职业的要求,同样也是人民托予我们信任的意义!!”
……
2020年12月7日,中午12点47分
温暖的空调风中,卷发男和辫子男正一脸倦怠地懒在舒适的靠椅上。
尽管眼前时不时有队友违反计划擅自离开电脑画框,但因为他们都无不例外很快回到了岗位,所以觉着组织的守备固若金汤的二人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老大这是中途上厕所然后赶巧便秘了吗?怎么出去这么久还不回来,这工夫,估计能绕学校兜十来圈了吧?”
反倒是对半小时前离开监控室的头领去向格外在意。
“谁说不是呢,对苏、灿的磨唧敏感,自己作为临时的指挥却同样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哼,我要是他啊,我早就臊脸不干了!”
“实话说我现在是越来越不懂他在那个位置的原因了,论能力,那阿银、阿北、阿坤,哪一个比不上他?”
“唉,还不就是因为他资历老嘛!你不知道,零五年的时候……”
话匣一开,二人便又开始你一嘴我一嘴的攀扯了起来,浑然不觉变数早已潜然侵染了周遭。
当一群形扮相近的人哐当踹开房门,并端着手中的来复瞄准彼此项上的时候,他们才终于朦朦觉察到危机的靠临,才终于肯停住唇舌间的唠叨,转而斟酌起形势的折革。
没有多想,一下子就反应眼下无力回天的二人立马像两只受了吓的雏犬一样,慌忙着抓起对讲机冲话筒外的队友歇斯底里地呼救了起来:“注意,条子闯入监控室!!注意,条子闯入监控室!!注意……”
语速之快,恐怕连科班出身的说唱歌手也只得望尘莫及。
谁知见此情景,门边的人高马大们非但没有立刻上前制止,反而还轻松相视,蔑声呵笑了起来。
“哈哈哈,别叫唤啦,吵吵巴火的,你俩静下心来好好看看电脑屏幕吧,”其中一个耐不住性子的男人边笑边挥手点拨道,“帷幕已经落下,你们精心策划的犯罪闹剧也早已逼近尾声。还想挣扎吗?等上了法庭再准备安可的亮相吧!”
诙谐的气氛下,男人的劝诫如同教堂的钟声一样回荡在狭小的房间里。
卷发男和辫子男沉默着面面相觑,心思却仍旧停留在不敢相信天平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倾覆的状态之中。
他们将信将疑地顺着指示看向那块他们几乎盯了一天的方格荧幕,上头的画面也在这当口很配合的做起了预料之外的变故。
教室里的学生开始有序走动,屏幕里的所有同伴却都无动于衷,只是不约而同的看向监控镜头,冲眼眶红润的自己打起了亲切热情的招呼。
“这……这究竟是为什么?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