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傅若怡。”
“能跟我们说明一下你今晚的行程经历吗?”
“嗯,好的,”女人点了点头,眉头紧锁的面容看上去像是有什么心事,“因为今天在家刷剧刷得比较入迷,等到回过神来都已经是快晚上十点钟了,所以我才会一个人在这个时间点走在外头,去附近的唯一一家面馆解决晚饭的问题。”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麻烦能告诉我一下你家的地址吗?”卷毛汤插话道。
“可以,我现在住在陇西区东南角的一个出租屋,门牌的话,是125号。”
“哦,好的,你继续。”
“当时我在陇西路上走着,然后没多久后头就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因为这条路上经常有人飙车,所以起初我也并没有很在意,只是往边上靠了靠,然后就继续往前走了。可谁知道,摩托车一从我身边经过就顺势拽走了我的挎包,包里有我的钱包和手机。虽然第一时间我下意识尖叫了,但事实上那时我的脑子却是一片空白,所以之后的好一阵子我都呆呆地愣在原地。然后余光看到杨轩骑着自行车追了上去,然后张升就向我跑了过来。”
“杨轩,张升,听起来你好像和这两个人认识啊?”
“是的,我们前不久一起参加过一场晚宴,所以有过一面之缘。”傅若怡有些拘谨地回答道。
“原来如此,明白了。”卷毛汤点了点头,摆了个手势示意身旁的警员记下后,转过头来又对张升叔问道,“那你呢,张升?你今晚又是出于什么古怪原因和这个小……小伙子出现在陇西区的呢?”
“深更半夜的车祸还非要亲自到现场来搅和,看把你闲的。”张升叔小声嘀咕道,并没有立刻回答卷毛汤的问题。
“你嘟嘟囔囔地在那说什么呢?!”
“我说,我们俩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单纯的为了吃碗拉面而已,”被卷毛汤觉察到议论后的张升叔,立马大方地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飞车抢劫发生了之后,我很快就赶到了傅小姐的跟前。我问了问她有没有受伤,她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给出回应。我想她当时应该是被吓坏了,精神情绪尚且有些不稳定,所以就索性对几秒钟后发生的车祸不闻不问,把她领到了友纪面馆里让她坐下休息,一直到那两个警察登门,把我们带到你这家……加班上瘾的汤部长面前为止。”
“哟,难得啊,难得你这个鼎鼎大名的侦探能克制住对案件的好奇!”卷毛汤坏笑道,“行了,接下来没你们什么事了,去那边的那个警员那里登记一下,就可以随便挑一辆警车暂且上去休息了。等到事故彻底没有疑问之后,估计还要个二十来分钟,我们会把你们送回家去的。哎顺便问一下,张升你头上的伤怎么样了?听说前几天掉进了臭水沟,把我好一阵心疼啊。”
“哼,猫哭耗子的那一套还是免了吧。托你的宏福,好不容易才有好转的脑袋现在又开始疼起来了。嗡嗡嗡的,就好像有只死皮赖脸的苍蝇在耳边歇斯底里,怎么甩,都甩不掉。”
张升叔说着,摆了摆手,便头也不回地朝卷毛汤手指的方向走去。
看着张升叔乖乖的遵从自己的指示,满心欢喜的卷毛汤几乎是要把得意两字刻印在了脸上。
但当他一扭头看到此刻身旁似在想些什么事的我之后,却又立马将神情收敛了起来。
“咳咳,那我现在就去确认警员们的鉴识工作了。你呢,就继续在现场转悠,继续玩你的侦探游戏吧!”卷毛汤一边说,一边往身前蹲在货车旁的几个警察走去,“只消记得不破坏了痕迹便好。”
“嗯。”我蛮不在乎地敷衍道,内心却在思考着关于傅若怡的事情。
说起这个傅若怡,上次见面还是在杜老爷被枪杀的那一个夜晚,同样,那也是我作为“新时代福尔摩斯”这个噱头第一次直面媒体公众的夜晚。
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虽然当时有过与她单独谈话的经历,但记忆中尚且留存完整的,还是她那标志性的一团和气的笑容。
毫无疑问,在那个自称“占卜师”的神秘女人制造的诡异氛围里,在场所有人的风头都被她一人给掩盖了去。
“我记得临走的时候傅若怡还一脸单纯的和那个女人上了同一辆出租车,不知道现在她性格大变,没了以往在所有人面前一览无遗的亲和,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在车上被那冷冰冰的女人下了什么诅咒呢?”
我这么想到,但很快就抡起了手掌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毕竟现实可并非魔法世界,不可能存在有真正的占卜师,那只不过是人的故弄玄虚罢了。
“部长,这个围观群众说他知道可能有关于车祸的线索。”正当我还在为傅若怡的出现而陷入思索之时,一个年轻警员领着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从我身旁经过,引起了我的注意。
“哦,是吗?你有什么线索,尽管说来听听。”
“是这样子的,警官。因为网上说今晚西北方向会有流星雨,所以我一整晚都在自家的二楼窗户前观察夜空。可是我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天气放晴,甚至连月亮的影子都没瞅见,于是就只好无奈地准备回房睡觉。这个时候我已经听到摩托车的声音了,但因为在这一带飙车实在太常见了所以就没放在心上。可是接下来,没过多长时间,我先是听到了一声比较轻微但是却很清晰的枪声,然后很快,就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撞击声。我吓了一跳,赶紧探出头去往三岔口看,但那里除了这辆倒地的摩托车的车灯外什么也看不见。由于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所以当时我就一直待在窗前留意,一直到这个戴口罩的男人拿着手机出现在那里为止。”
胡渣男连珠炮似的回答道,不假思索的样子就和自己上学时背课文的状态一样。
“哦,原来那个时候盯着我的人是他。”我默自点了点头。
“枪声?总结下来,你所说的线索,关键就在于车祸发生之前,你有听到过一阵枪声?”卷毛汤确认地问。
“是的,但是比较轻。”
“你是说在摩托车产生的巨大噪音中,你听到了一个‘轻微的枪声’?”对于胡渣男提供的突兀线索,卷毛汤此刻显然还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具体该如何解释,但反正我确确实实是听到了,而且因为自己对枪械颇有爱好研究,所以保证没有和其它的诸如爆竹之类的声音混淆。”胡渣男信誓旦旦道。
“好吧,顺便问一下,你家在哪儿?”
“哦就在那儿,”胡渣男指了指三岔路西道边上的一幢房屋,“我当时就在那唯一大开着的窗户里观察这边发生的事故的。”
“哎我记得住在陇西区,尤其是在这三岔口附近的大部分住户都已经搬走了呀,你为什么……”
“我是临时起意要在这儿住一晚的,一是为了看流星雨,二是自己对这个生活了五年的房子还蛮有感情,想最后一个人再看看。当然最主要的是,上次搬家的时候出了点状况,卧室里的床铺还并没有搬走。”
“这样啊,明白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曹磊。”
“很感谢曹先生能够为我们提供如此关键的信息,没有其他线索的话,你可以先行离开了。我们警方在接下来的调查中,如果有了什么新发现需要和你对应的,我们会在适当时间亲自上门来询问,还请届时你能再配合我们的工作,谢谢。”卷毛汤微笑着,用背顺口溜似的语速说道。
“没事,只要能帮上你们的忙就行。”曹磊礼貌地鞠了一躬,然后径直朝围观的人群走去。
等到曹磊彻底从视界中消失,原本神情和善的卷毛汤便立刻像只变色龙一样改变了脸色。
只见他缓缓将自己的面孔转到了身后两个中年警员的跟前,用好比老师对待犯了错的学生们时显露出的神情,冷冷地冲着二人叱呵。
“别……别这么盯着我们呀,部长。这件事怨不得我们,我们将尸体放进尸袋的时候可并没有在那上面发现什么子弹穿过的痕迹。”看到卷毛汤摆出久违的责备眼神,两名警员顿时就慌了脚,开始七嘴八舌了起来,“如……如果部长你还不放心的话,法医部,等法医部明天将尸检报告完整给出的时候,就能马上验明证词的真假,并且推演出车祸发生的大致经过了,不是吗?”
“唉,你们俩说的也不错,”听完了警员们的解释后,卷毛汤深深的叹了口气,“只是我现在在想,莫名其妙的枪声的出现,难道代表这起事故并不和看上去一样,是一场简单的意外吗?真是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