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成扎的深蓝色棉条在亚光性质的地砖上有节奏的左右摩擦,被饱腹感引起的困意裹挟的男人睡眼惺忪地半趴在整洁的红色桌台上。
尽管周遭都因前辈同事被临时召集去了城市的另一侧而变得反常冷清,尽管突发事件在网络上激起的风浪都随时间推移而变得愈发凶烈,尽管大敞的玻璃门正对着楼外空荡的停车场,与楼内老妇人在狭长走廊间的激扬舞棍形成了好比阴阳的碰撞,这个胸前闪亮着“实习”二字的微胖男人,却都事不关己地安逸在写有“来人请登记”五字的告示牌旁,一如其往常一样。
“有什么比瞌睡偷闲更会让人觉得心情愉悦呢?”男人喃喃低语,捏起桌台边的一支圆珠笔便惬意地在登记用的簿册上玩起了“啪嗒、啪嗒”的打点游戏。
可是身着蓝色工服的老妇人却并不这样认为,天生喜好热闹的她,干劲十足地捣拾完一天最后的一段工作后,拎起铁皮做的水桶,便一边念叨着自己裤兜里的包络天下新鲜事的手机,一边健步如飞地朝微胖男人身侧的大门走去。
“小伙子,地我都拖好了。今天实在有些不好意思,拖把沥得不是很干净,你走道的时候要多注意点脚下啊!”
“没事,阿姨,您安心去休息吧。天这么燥,地板很快就会干掉的,再不济,咱今儿把那玩意的功率调最大不就完事了吗?”微胖男人笑着,用手指了指摆放在离自己六七步远的落地扇回应。
“也好,那我现在就把它给开开吧,地这么湿,估计要吹上好一会儿工夫。”
“那就劳烦您啦。”
就这样,原本沉谧的大楼在风扇高速旋转的叶片的影响下,被粗暴地蒙上了一层“嗡嗡”的底噪。
和缓的空气也在源源不断的压力的推作中,变得愈发湍急狂劲了起来。
但事实上这确实是每一天都要上演的桥段。
随着剧烈的对流带走的水汽分子越来越多,走廊尽头势能稍高的地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于平滑。
只不过这近几天水渍消失的时分所表露出来的现象与以往的有些区异,在零零散散的水珠蒸去无形的空气中的同时,星星点点的白色状颗粒也在好似量子涨落一般,跃然在那崎如山路的地板表面,并借托苍风的便车,跌跌撞撞地沿着门缝,滚入了走廊尽头那摆满布、纸、椅、凳的杂物室里。
……
2020年12月7日,上午11点36分
“不,杨轩,应该让我去!是我的疏忽导致的现在危险的局面,自己闯的祸理应让自己负责不是吗?快,你赶紧退到我的后面来!”
“没时间了!听着石立,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你给我安心蹲在这角落里,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事,都记住不要毫无意义的莽撞出来!”石立正欲踏脚上前,提前感知到他意图的我果断将他一把拦住。
“不,我……”
“论身手,我刚完成过空中跳跃,论经验,我这些天不知道和多少穷凶极恶的人打过交道,所以石立你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我呢?我一定会没事,并且成功甩开追兵,你只需等我的好消息就够了。”
“可……”石立显然还有些不死心,但此时沿着他身后的黑框书架传过来的动静,却再也不容许他为自己固执的争取作出更多的声明。
黑色的皮靴踢踏在大理砖上发出的清脆回响,正好似教堂零点时分的钟鸣一般,倒计式的宣告着邃夜的降临。
“三!”
“二!”
“一!”
“找到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