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都是些很常见的物什,”洁白色的巴拿马帽下,一个中等身材的男人右手捏着一张黑色卡片说道,帽檐压得很低,“我看也不用特地去麻烦鞘尾,大街上随便找一家渔具店,估计就能凑齐再顺路交到蚁帮的手上了。”
“别大意了,笨蛋!万一被有心人留意,沿着购买记录顺藤摸瓜,到时候你可别哭哭啼啼的跑来求我安排脱逃路线啊。”
堆满文件夹的办公桌后,一个年轻女人正双腿交叉地靠在深红色的沙发椅上,捧着银灰色保温杯冲男人玩笑。
在她身后的窗景里,远方霍慕塔上的彩灯变幻莫测地交闪着,时不时将一些唯美的图案拼凑在它那紧紧挨连的阵列上。
“多谢你的提醒,小姑娘。但我需要强调一点,虽然我喜欢看别人绝望的哭闹,但我本人可并没有哭鼻子的习惯哦。”男人笑着应道,用食指左右比出一个否定的动作后,便揣起卡片转身往房门走去。可还没走几步,身后的女人就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先别走,我还有事情想跟你说。”
“哦?还有事情?莫非你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当面满足一下我的癖好不是?”
“我想离开了。”女人平淡地回答,并没有理会此刻男人的打趣。
“离开?”听到这两个字的男人瞬间将脸色降了一个温度,“去哪?楼下的咖啡厅,还是隔壁的火锅城?”
“我是认真的,叶口!”女人依旧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受够了这种反复算计的等待生活,想要离开卡伦县,去维塞岛各地转转,找一份属于自己的人生。”
女人的回答,如同一支坚实的铜锤,狠狠地砸在这个不算大的房间的地板上。
以致于在这之后,两个彼此僵冷的人之间的空气,都像被灌了铅一样令人难以喘息,几乎到了稍不留意便会夺走呼吸权力的田地。
“我会把刚才的对话忘掉的,狐,”不知过了多久,脸上早已黯然无光的男人才开口说道,“进了这个团体,自由就不是你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以后不准再打这种傻主意了,明白吗?”然后一甩门,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唉!”又只剩下一人的女人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到一边,又从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刻着复杂纹路的镍币,闭起眼睛像个巫女一样冥思起来。
而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脑响起了提示音,有人正通过网上的论坛向她发起求助联系。
……
傅若怡独自一人坐在警车上,车窗外的红蓝爆闪灯一唱一和地在她脸上晕出画形。
“究竟是为什么呢?”她再一次自我扪问道,使劲又把座椅上的安全带扣生生拽到了身前。
在她的预想里,这个点的陇西路应该是杳无人迹才对,安静如同肥皂泡一样笼在上空,黑暗就像流水一样渗透在这里的每一处角落。
可今天她遇到的情况却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转瞬之间发生的飞车抢劫夺走了她的挎包,往常只有店家夫妇住持的面馆平白无故多了两个年轻的男人,年轻男人又恰巧与之前的自己有过会面,看似性质普通的车祸事故还惊扰了部长级别的警察……
这一连串的偶发状况,让傅若怡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再不济就是撞上了传说中的水逆。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人和力量在驱动着这些事,把一个又一个不确定因素填鸭式地搋进今晚的故事里。
“会不会是那些人在背后推泼助澜呢?”
傅若怡当然想过这个可能性,毕竟之前被自己擅自实验的对象如今也一而再再而三的现身于此。
只不过依照那些人计划的步骤,以及自己的观察判断,他仍远远未达到合适的资格,所以应该没必要上演这样大费周章的戏码,为了仅仅迎合出一个台阶那么简单。
“算啦,不去想这些。我的手法毫无破绽,一点直接性的证据也没有留下,到时候哪怕他们在部长的施压下深扣事件的细节,我也只需坚持自己一问三不知的态度便能成功糊弄过去。”傅若怡终于放下了手中把玩的安全带,拍拍脸,便像一个充满气的塑胶玩偶一样,重新精神了起来,“甩掉了尾巴之后,我就能随心所欲地享受自由啦,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直到下一秒又一辆警车从人群当中出现,上面的人特地摇下车窗跟她眨了个耐人寻味的眼色,傅若怡才彻底认清当下的糟糕情况。
“不,难道说,他们只是单纯来抓我的,将计就计地把我往绝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