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出杜老爷的房门,打算前去楼下告诉林警官自己的结论,但就在我左转身正要往楼梯口赶的时候,背后传来了一阵声音把我叫了住。
“哎小轩,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回头一看,发现此人并不是别人,而是之前一直跟在林警官左右的唐武伦唐警官。
他原本半倚在走廊的墙上,见我出来,立刻就站直身子,掸了掸衣服上的皱褶。
“哦是唐警官啊,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跟林警官一起去楼下做进一步的审询了吗?”
“唉别提了,还不是林子瑞那家伙安排的。他让我呆在这儿帮忙看住现场,防止你一个人出什么岔子。”一提起林警官,唐警官的语气便立刻充斥满了嫌弃意味,“哎你说,他都允许你独自在现场随意捣拾了,还怕你出啥岔子?真是莫名其妙。”
“哎,没错,我也有些跟不上林警官的思维。”我笑了笑。
我赸笑的回话还未落下尾音,眼前的唐警官便大迈步伐地走到了我的跟前。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神情毫无征兆地变得格外严肃,像变了个人一样,“小轩,我不知道你林叔之前和你讲了什么导致你如今对这案子这么上心,但是我告诉你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你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你一个人是无法承受的,所以案件解不出来的话,千万不要勉强自己。你张升叔让你留下的初衷只是希望你能多一份推理经验,无所谓它是否正确的,明白吗?”
“哦……哦,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本正经吓到的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想唐警官或许是怕我没有得出事件真相从而失去信心才这么安慰我的吧。
“那好,我们现在就下去吧,想必林子瑞那家伙早就结束审问了。”
见我很老实的点了头,原本严肃的唐警官一眨眼又回到了先前亲和的神情。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语气轻快地如此说道,丝毫不知我接下来的说话将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等一下,唐警官。有件事,我想拜托唐警官帮我……”
……
一阵湿冷的海风呼啸而来,临海山上的枫树骤然摇曳得飒飒作响。
以往的这时候,盘山蜿蜒的公路上该是一整片黑色的宁寂,但现在却塞满了各色各样的人车以及它们相互交流发出的嘈杂喧鸣。
高大的围墙边,禁止停车的交通标志下,几个手持相机的男人正嘴里叼着烟发愁。
今天晚上这“院落”里发生的事件分量有多重,他们的心里都非常的清楚。因此才会和那些一直拥挤着冲撞守门的警员们的同行一样,哪怕顶着寒冽的空气也要将这原本就不宽的路堵得水泄不通。
可如今警方的作为让他们十分的烦躁,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传出,门前充当门卫的警察依旧像三个沙袋一样,挡住了所有人往里冲的势头。
“哎,你说台里的消息属实嘛,那个卡伦一中的高中生也在这院儿里头?咋这么半天一个人都没出来?”其中一个略微谢顶的男人开口道。
“应该不假,我有个先前在那孩子家附近蹲的朋友打电话告诉我说,天黑了也没见那屋子的灯亮起,准是偷摸流出来了。再根据网上的传言,我相信那孩子就在这里面,毕竟无风不起浪。”另一个满脸胡渣的男人回答道。
“会不会是他被列为杀死杜老板的凶手了?不然一个未成年不可能这么长时间被要求呆在现场吧?”一旁头戴针织帽的男人也加入了他们的对话。
“诶,这位小哥说的有道理啊。”胡渣男猛地转头,一脸讶异地看向身后语出惊人的针织帽男人,很显然,针织帽男人的猜想是他之前从未想到过的,“这么看来的话,那帮警察硬着头皮一直呆在这里,是为了尽可能在现场搜集足够的证据,以排除那未成年的嫌疑,免得咱们拍到他进入警车的照片然后大做文章。”
胡渣男的话音未落,身旁的谢顶男立刻便向针织男套起了近乎,“哎哥们儿,你脑子挺好使的,哪个报社的,我们加个微信呗,以后有什么新闻嗅到了咱们可以互相通个信儿。”
如今的媒体界,谁越有那种不合众流的思维,谁越能写出角度新颖的文章,谁就越能勾住看客们的眼睛,越能在舆论里“兴风作浪”。
所以对于像针织男一样拥有不同思考方式的记者,向来精于人际的谢顶男打一开口便有了这般结交的打算。
不过还没等针织男给出回应,挤在大门处的记者们就先炸了锅。
只见原本紧闭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个人高马大的警官带着四个警员从院子里面走了出来。
他们面无表情,强硬地横过争相递筒的人群,全程沉默地径直跨入了一辆警车里。
在用鸣笛警告了周边聒噪的人后,干脆地便从他们无奈让出的通道腾转车身,一溜烟儿就向山下开了去。
“哎,这这这,真是邪了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