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轩,你这是在找什么吗?你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吗?快告诉我,让我也好来帮你!”陇警官焦急地问。
“是发现了一些事情,但……”独自面壁在房间一角的我一边划拉着手里的屏幕,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不好意思,陇警官,麻烦给我几分钟的思考时间好吗?我需要尽快确认自己思路的正确性。”
“呃,好吧。”他无奈地回答道,随后摊了摊手,便又挪回了自己一开始坐的位置,沉默了下来。
见陇警官再一次的交流请求被退返,病床上原本聚精会神地直坐着的贾铭哲也再一次泄了口气。
他一脸疲态地瘫靠回了身后的柔软的白枕上,一个侧身,便让视线无神地游散在了窗外婆婆娑娑的松树杈间,宛如一个病入膏肓的孤伶老头那样。
那么此刻幽在墙角的我究竟在调查些什么呢?反反复复地翻阅着手机上的信息,时不时伸起双掌,像个初学算术的孩童一样勾点着自己的手指,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什么东西,就好像恐怖悬疑剧里常常用来烘托气氛的突然中了邪的关键证人一样。
但是你如果能仔仔细细地观察的话,还是能大概地猜出个端倪。
把目光聚焦在我右手的手机屏幕上,你能很轻易地看出,上面翻动的画面,正是几天前贺闲警官在警局的研讨会上,所展示的三年前烟火案的现场取证照片。
由此,你便能很顺理成章地推理得到,在我神神秘秘地跑到病房墙角“自闭”之前,一定发生过急切向一旁的陇警官讨要相关证物的情景。
并且需要注意,现在的我尤其在每一起案件的被害者,受袭后倒于现场的身体照片上停留更多的时间,因此不难能联想到,一定是那些被害者身体上的某些痕迹终于引发了我的着重思考,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我如痴如狂地拉扯放大手机里的图片,甚至有了想直接把眼睛塞进那方片大小的屏幕里的境地。
毋庸置疑,我如此千方百计想要确认的遗体上的痕迹,肯定是对这起连环杀人案的侦破有着极为重要的推进意义的。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一刻之前的我们,还是属于完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的憨牛,那么秒针继续往下行进的那一瞬间之后,这场与恶交锋的战争,其主导权便完全掌握在我们的手掌心中了。
那么我究竟是发现了什么呢?
这里先留一层窗户纸,联系到我豁然开朗的状态发生前的所见所闻,你应该能自行找到答案。
可是现在的我似乎依旧有不少的疑虑,紧皱的双眉迟迟没有回归它平常的祥和。
“虽然推理出了这些痕迹所指代的浅层含义,但,它们具体都分别是什么意思呢?‘T’,‘QW’,‘YPH’,‘TYGPH’,以及刚刚从贾铭哲口中得到的‘SJXBM’,它们到底有什么内在关联呢?”我使劲地敲锤着自己的额头,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来撞开我的思维禁锢,却始终没能有任何新的进展。
“如果说这和26个英文字母的顺序有关,那么T就表示的是20;QW分别是17与23,和为40;YPH则分别是25、16、8,和为49;TYGPH为20、25、7、16、8,和为76;SJXBM则是19、10、24、2、13,和为68。20、40、49、76、68,这串数字怎么看都没有规律,实在很难将其与连环杀人案联系到一起。”
我挠了挠头,打开了手机上的地图软件,打算换一种思考方式继续进行假设推定。
“那会不会是犯人的杀人预告呢?就像一节节车厢组成的火车一样,上一个案发现场留下的痕迹,指向了凶手下一起案件犯罪的地点。依照这个思路,那么‘T’指代的就是第二起案件的案发现场,也就是安诺姆工业区了。考虑到它的全称为安诺姆技术工业区,那么‘T’和其英文‘Technical’的开头一致。所以杀人预告的这个思路,目前来说是行得通的。”
我有些兴奋,似乎感觉自己正在与真相愈来愈近。
“第三起案件的发生地为静湖公园。虽然其官方的英文名称为‘Jinghu Park’,但若是用其的‘安静的湖水’的寓意,‘QW’指代‘Quiet Water’的说法,也勉强说的过去,”我努力说服自己道,但下一秒,却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下一串字母是‘YPH’,而第四起案件发生在今年的安诺姆河岸,这……这两个事物之间,又有着什么联系呢?除了字母P可以用死者倒在的塑胶跑道‘Plastic runway’来解释,另外的Y和H,实在是想不到任何能牵连的英文词了。再考虑到后面的‘TYGPH’与‘SJXBM’,真的会有这么长的英文地名吗?”
我不由得啧了下嘴,一边摇头,一边放下手机开始尝试思考新的可能,“如果说这些字母和凶手每次犯罪都要燃起一支烟火的癖好相关的话……”
而与此同时,病床上的贾铭哲脸色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紧张。
他看着挂在病房正中的一圈接着一圈流逝的时钟,大脑的理性便再也按抑不住内心暴动的躁火了。
“那……那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陇……陇警官,能麻烦你借我手机用一下吗?我有点事儿。”
“手机?”陇警官收回原本聚焦在墙角的视线,“当然可以,不过你得要告诉我你的用途。”
“哈哈,其……其实也没什么事啦,就……就是原来我今天下午的计划是要去参加一个生日会的,可现在不幸碰上了这档子事,所以想和生日会的一些人说声抱歉。”
“生日会?你这个生活在卡伦县的莫萨克人,居然在从未来过的安诺姆有值得庆祝生日的朋友?”陇警官打趣地掏起了自己的衣袋。
“哎呀,我就实话和您说了吧!其……其实我要参加的那个生日会,主……主角就是蒋……蒋焕霖。”贾铭哲赶紧用双手捂起了眉头,像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一样那么抱羞。
“什么?!呵呵,你这家伙,事到如今了还想着追星,我看你是魔怔了吧!”陇警官惊诧得几乎是要喊了出来,但还是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贾铭哲的病床边,将自己的手机拍了过去,“呐,拿着,给我用最快的速度了结掉那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我只许你十分钟的时间。”
“哈哈,五分钟,陇警官,只需给我五分钟就好。”贾铭哲兴奋地接过陇警官的手机,“我就上线跟粉丝团的团长请个假。”
“哼,还团长,你也是个老大不小的人了,还搁这儿学年轻人的那一套。”陇警官嫌弃地口吻说道。
只见,贾铭哲用自己的石膏包裹外的手指,在眼前的屏幕上熟练地搭触了几下,一个图标为一颗黄色星星的APP便魔术般地出现在了陇警官的手机界面。
“星团?”
“寓意是明星的后援粉丝团,是现在最火的应援APP,很多明星的粉丝都通过这个方式来互相联系。”贾铭哲一边解释,一边麻利地用手机二十六键键盘敲下自己的星团账号和密码。
“不记名先生?哼,这还真是一个充满个性的网名呢。”
“哈哈,是不是很有神秘气息?不记名先生,这么一个非常规的名字,很符合我的侦探职业对不对?”贾铭哲得意的笑笑。
这是一段很普通的对话,除开中间部分陇警官突然的分贝暴击,在日常生活中,到处都能听到这种诙谐氛围的调侃。
但不知怎的,当贾铭哲最后的几个字词冲撞白墙而后传入本深陷思境的我的耳朵时,一股直达灵魂的冲动便如同海啸一般骤然翻涌在我的脑海里。
“不记名先生……蒋焕霖……不记名先生……蒋焕霖……不……不记名……原来如此!我彻底明白了!!”我像艘火箭一样从墙角的椅子上蹦了起来,“快,快走,快跟我走陇警官,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凶手在今天会再次犯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