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阴暗的山头,只剩一角虚黄的太阳残喘地挥洒着自己最末的余晖。
近下空阔静寥的柏油路,映得线条模糊的白色轿车影单形只地飞掣过一幢又一幢的老旧宅房。
成群的乌鸦盘旋在天上啼咕,念旧的老歌环萦在车里柔情。
伴随着“卟呲——”地一阵长声,驾驶座上的陇警官冲着滤嘴又猛然吸了一大口空气。
应和着声音,原本褶皱在烟盒中的最后一支洋烟,此刻也终于变幻成了一团呛人的白雾。
沉默地,陇警官将失去辅助思考价值的烟蒂熟练地丢入了满当当的水晶缸中,神色凝重地重新将右手安置回胸前攥得发热的方向盘上。
他紧紧注视着面前一眼望不到头的笔直路面,那深邃的双眼好似追击猎物时的鹰隼一般,充满冷峻和锐怖。
“那,那个……”后座的我犹犹豫豫地开口道,“虽然我刚刚说话时的语气是很信誓旦旦的,但是关于凶手并非无差别杀人的观点,也单纯只是我的猜想而已,陇警官不必放在心上,没准后面这两个案件的信息都是出自于巧合呢?所以……”
“不,绝对不可能。如果一件事情只发生过一次,那可以说是巧合,但如果连续两次上演了相同的桥段,凭我这么多年来进出案发现场的经验,那这就必然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可是……”
“你不必再为我们警方开脱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陇警官前所未有地严肃道,“之前没注意到案件的隐藏信息,一直错误地把犯人的行凶逻辑定性为无差别杀人,从而引发当年强烈的反向与恐慌,这无疑就是我们警方的失职。回去我就会把今天你的推理悉数告诉贺闲,让他迅速召开专题会议公布新的破案方向。现在不是找借口的时候,与其去纠结如何控制风评,倒不如尽快展开新一轮调查。既然确定了凶手是有目的的犯罪而非无差别攻击,那么按道理付出加倍的精神去重新审视先前案件的所有细节,应该就一定能找到他行凶规律才对!”
“话是这么说,但,说句不好听的话,你们警方之前不都已经快把这些案子翻烂了吗?不还是……”
“那一定是我们的方式有问题,”陇警官再次打断道,下意识伸手去够储物箱里的香烟。直到右手一把将棱角分明的烟盒揉成扁条,他才反应到自己已经将所有“存货”都一次性抽完了,“你知道,凶手的作案手法都很简单,直白点就是突然冒出来对着死者一顿乱敲,然后再毫无多念地扬长而去,所以每个遗留下来的每个现场都非常得‘干净’。正是因为这样,我们之前审视案情的时候,便将调查的重点放在了各个被害人的人际关系上,潜意识便将现场的少量痕迹完全忽视了。”
“所以陇警官的意思是,之后要把注意力从死者本身的共通性对比,转移到犯人在凶杀现场留下的可能会代表其习惯或是思维方式的痕迹上了吗?”
“没错!”
“那我就有一个自认为比较好的建议,”我立刻接话道,“那就是烟火!陇警官你应该还记得我之前在静湖公园做出的推理吧?当时唯一的矛盾点就出在凶手在每一处案发现场都燃放一株烟火的举动,与一个想方设法躲过警方追查的杀人犯该做的事情这一点产生的鲜明对比上面。所以,我建议我们应该去考虑凶手燃放这株烟花的原因。有可能只是凶手单纯的嘲讽,也有可能,这正是凶手犯下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案件的背后逻辑!”
车轮呼啸,瞬间便把夕阳最后的一缕光热远远地抛到了尾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