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两只窜逃的硕鼠,一面循着香甜奶酪的气味,一面闪躲着凶恶狸猫的爪牙,沿不寻常之路翻墙越障,随风鸟虫树之声梭簇匍坪。
在一整年都鲜有人经过的阴影间,在每日夜都浸泡于湿潮的角落里,两个穿着相同衣服的男人拼着两三分紧张、七八分警惕,从墩矮宽实的操场站台,一溜烟到综合楼底冷彻压抑的地下停车库。
他们紧贴墙根,高攀悬户,布帆无恙地蹶进了综合楼东面的楼道里,愣是没有被一双或生命或机械的眼睛察觉。
“很顺利!”其中一个男人扶着台阶夸口。
“还行!”另一个男人大喘着粗气回应。
他们并不知晓,在二人估摸着自己终于能松懈下来,暂且归回细嚼慢咽的吐息的时候,一个危险的隐患正悄无声息地降临在了他们的身边。
为了躲避停车库正中央的监控探头,两兄弟费了好大劲才爬上半楼多高的透气窗,在短暂的完成接应过后,二人又一前一后的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这本来是件十拿九稳的事,一米五六的高度对于两个精力旺盛的年青而言,上下折腾简直比考卷上的送分题还要容易。
但俗话说欲速则不达,在其中一个身型稍矮的男人着着急急跨过布满尘土的窗户时,有些肥大的校裤裤袋凑巧勾到了铝制窗框的一栽毛刺,也便理所应当的,在那薄脆如纸的布料上,划开了道二指大小的口子。
毫无疑问,这很糟糕,卡伦县几乎没有一所学校会容许一个衣冠不整的高中生,堂而皇之地在圣洁的学习氛围中散漫。
然而话虽这般,事故至此仍仅仅算是一段不经意的插曲,对于情节的影响可有可无。
只是好巧不巧男人的校园卡就立在这受了伤的口袋里,并在随后的自由落体过程中,趁势跻到了缺口的边缘,大摆起了摇摇欲坠的念头。
一张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掉落的卡片,对于这两个屏息潜行的人而言,关系将是巨大的,他们不会容许有这样的不确定因素存在。
可不知是天意使然,还是由于太过专注的大脑自动滤去了自以为不重要的信息,这危机竟自始至终没被发觉,安然留存过了他们的歇息整顿,甚至之后肢体幅度巨大的迅猛爬楼。
人们愿意相信墨菲定理,倾向于糟糕的事情总会在糟糕的时机发生。
因此将不出所料,这个定时炸弹会在它最适合发挥的舞台登场。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二人怀起一帆风顺的心态,爬上和学校监控室同一高度的楼层并快步朝目的地进军的时候,变故终于是发生了。
前方的走廊拐角突然传出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吓得原本开足马力的俩年青倏地定格下了身躯。
在经历过短暂的面觑,以及回眸盘算原返的距离,其中那个个子稍高的男人当机立断,便一把将自己连带身边的队友一同,就近冲入了走廊上唯一没有被上锁的房间里。
不得不说男人对紧急情况的处理确实有相当的成见,如若换作任何一个同年纪的少年,在此危机关头都大概率会大脑空白地愣在原地,丧气地认为命数至此、无力回天。
但所谓百密终有一疏,神经皆已被肾上腺素控制的男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在房间的大门关上前的刹那,同伴的校园卡竟鬼使神差地顺着动荡的颠簸从裤袋边缘掉了出来,静静地滑向门前空旷的大理石砖,犹如那坠入深海的黑匣一般,分分秒秒向外昭告着环境的不自然。
“我是真不明白……”
几乎是前后脚跟,在房门的把手恢复水平后的毫秒分度内,两个身着暴徒服饰的男人便端着武器,从走廊的拐角散步式地走了出来。
“……不明白为什么老大还要我们再沿综合楼绕一遍,他是觉得校外那帮只会叫唤的警察能潜到这附近是咋的,也太不放心外围的兄弟们了!”其中一个又高又瘦的人牢骚道。
“哈哈哈,大队长粗中有细的性格你又不是才第一天见识。挺好的,我们这票干得这么大,谨慎一点总是没问题,再说……”另一个又矮又胖的人安慰道,可还没说出几句,他脸上的肌肉便仿佛跌入满缸液氮的葡萄一样,骤间凝固了起来。
只见他迅速降低了吐息,紧握起枪蹑手蹑脚地朝走廊中央的一个房间走去。
“我们第一圈巡逻的时候,有在这儿见过这东西吗?”他眉头巴皱地向队友指了指地上的卡片。
没有一句回应,瞬间明白对方意思的高瘦男立马半蹲了下来。
一个手势过后,便将自己的枪口端到了房门的把手附近,做出了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见状,矮胖男也默契地先探出耳朵听了听房间里的声响,在不知是否心理因素作祟地确认里头确有动静后,便一个脚跺轰开了房间的大门。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旁的高瘦男也好似豺狼一般地预瞄着冲入房间,支起厚重的声线大喊道:“不许动,举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