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一阵闷声突如其来,使得低头行路的我不由得打了个惊战。
抬头看起,重心失去的张升叔本能地捂着自己的右臂,猛地踉跄到了走廊的金色壁墙。棕色的房门敞敞大开着,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直耸地伫在充当门槛的黑色瓷砖上,面无表情。
“张先生,张先生你没事吧!”也才反应过来的秦小姐慌张地快步上前搀扶。
“没事没事,我没事。”
一般在这个时候,由于事故的发生并非全乎然是一人责任的缘故,“肇事双方”中的主动方会因为内疚的心理毫不犹豫地立即上前询问状况。
但是,那个站在门前的男人却是依旧的冷眼看着我们,凭感觉确认了现场并无大碍后,便关上门头也不回地从张升叔的跟前走过,大步流星地拐进了几步后的转角。
“哎呀,真是的,都怪我刚才没注意,给秦小姐添乱了。”张升叔歉笑地说到,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袖,表现得并不在意刚才的男人的冷漠行为。
“不不不,张先生,这不是您的错,是杜少爷开门的时候太莽撞了。我在这儿替他向您致歉。”反倒是秦小姐看上去有些慌神。她尽量端庄地鞠了一躬后,便连忙解释道,“平日里的杜少爷是个热心善良的人,今天应该是情绪有些波动,还请张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没事没事,只是一点小碰撞,无碍无碍。”张升叔笑着,继续整理着自己的着装,“杜少爷?听你这么说,难道刚才遇到的那个人是杜老先生的……”
“是的,他正是我们杜总的长公子。”
“哦,那么这应该就是杜公子他的房间了吧。”
“不是的,这是我们老爷的起寝房间。平时杜公子都是在公司里忙活的,偶尔才来这里找杜总商量事务,所以他的房间在比较偏的三楼,不和主客房同一层数。”
“这样啊,那也就是说,我和这孩子的房间也在这一层咯。”
“是的,”秦小姐点点头,用手指了指走道的尽头,“只要一直往前,左手边走廊的最里面倒数第二个房间就是张先生你们的房间了。”
……
交代完房间的构造排布以及一些生活用品的摆放位置之后,秦小姐终于被张升叔和我刻意伪装出来的疲惫所打动。
她简单概述了几处住户须知的细节,继而便知性地走到了门边,踏上了自己的黑色皮鞋。
“晚餐的时间通常是在下午六时左右,到时候我会来提醒你们的,所以在此之前,请尽管安心地歇息吧。”
“嗯好,麻烦秦小姐了。”
“不麻烦不麻烦,”秦小姐笑着微微头,“那,我就不打搅了,有什么需要的话用座机叫我就行。”说完,她便合上门,依旧姣步地离开了。
“啊,这么久不能说话,可把我给憋死了!”走廊外头的脚步声一点一点远去并最终消失耳畔的时候,一直缄寂在帽兜阴影下的我终于耐不住欲望发泄了,像只鸬鹚一样一头扎进了绵软的床被中。
“这还不是你自找的?”张升叔也同样松了口气。他把自己的褐色风衣挂上衣架后,径直地走到了我的身边,坐了下来,“我从进大门开始就和你说过,这是私人场地,没有记者狗仔的。你偏偏不信,非要凹什么自闭少年的人设,自找麻烦。”
“哎!说起来我就气!是谁在家一直强调这次的目的地只是家高档民宿的?现在还反过来吐槽我神经大条,民宿环境里的眼线你说我能够放下心来吗?”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得了吧,还装!”我翻了个身子,“早在庭院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虽说是六千保证金的档次,但就一民宿而言,是无论如何不会有如此规模的。而且刚才那位女仆小姐和你张先生的对话,语境压根不符合我们租金旅客的身份。”
“哟,没想到还是被你给发现了啊,哈哈。”张升叔笑着,从紧腕的衣袖中掏出一张白色纸张,“呐,这是别墅主人杜总的邀请函。我之前,也就是你出事的那晚上,顺利地完成过他的委托,所以才特意邀我今天来这里参加他设的宴会的。因为怕你嫌麻烦拒绝的缘故,我才故意说出押金六千的鬼话。抱歉抱歉!”
“吼,我还纳闷呢,为什么女仆小姐一下子就可以认定你张先生的身份,原来是把邀请函藏在那里,趁我看不见的时候给她确认的啊。”我猛地一使劲,让自己艰难地从舒适的柔床中坐立起来,“得了,反正都已经被骗到这里了,我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是嘛!”张升叔拍手附道。
对话至此,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但是,终于能够敞开说话的我,哪里能这么轻易放过现在的大肆讨论机会,“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果断地打开话匣。
“你是说秦小姐?我觉得挺好的,温柔,善良,敬业,最重要的是身材……”
“谁问你这个啦?!我是说继续我们下车后的话题!那个被司机‘魔化’了的预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