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2月7日,上午10点20分
教堂里,绛红色的排椅座无虚席,穹顶下,断断续续扬起越来越多的啜泣。
或年轻、或年迈的家长父母相互依偎,埋头合掌,唇嘴振振祷告,期盼着良讯的到临。
学校外,墨黑色的柏油路人车拥挤,肩肘间,层层叠叠的凝满了冷肃不安的空气。
或威严、或端重的男女警察彼此阵列挺立,目光如炬的等待着下一道命令执行。
“啪!!”
随着面包车里乍然奏起一阵塑料破碎的清脆声音,两个面容凶煞的男人怒发冲冠的再次踏回了西校门前难能可贵的空地。
“小刘,你先措好言辞,用扩音器给出回应。大致的意思,是委婉表明警方配合的立场,但需确保人质的安全,并在准备时间上提出让步的可能,明白吗?”一下车,其中一个体态稍宽的男人便语速连珠地指挥道。
“明白!”
“子瑞,你赶紧联系警局,让他们增派人手和警车,暂且按照犯人的要求预设布置,以稳定他们的情绪。此外,再安排人员积极与卡伦各银行沟通现金的筹备工作,借由媒体放出实时消息,进一步放松犯人们的警惕。”
“好的!”另一个面露凶光但身型较为高瘦的男人点头示意,转身便欲往人墙走去。
“等一下,”身后的胖男人又喊住了他,“你再帮我叫一下武伦,关于联合特警武力突破的计划,我想听听他们的进展如何。”
……
“我们联系到了给学校安装监控的公司,并从他们的手里,拿到了一幅详细绘有校内监控分布的地图。通过对地图的观察,我们发现,从学校西南角艺术楼的一扇厕所窗户潜入,经由一排铁皮棚停车场附近的灌木,再到实验楼一楼南杂物间的路线,是完全不受监控覆盖的。如果沿途没有犯人负责看守的话,我们凭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大量警力进入,丝毫不是问题。”
“嗯,那之后呢,武伦?之后潜入综合楼和教学楼的安全路线有眉目了吗?”看着屏幕对面坐在临时帐篷里,紧握几张画线交错图纸的信心满满的男人,泽警官那凝如寒冰的脸色终于是有了缓和。
“有是有,但路线通过对人员的技术要求很高,”唐警官肯定地回答道,“因为靠近学校中心的缘故,实验楼以及紧挨的会议楼里,几乎所有的走廊和路口,都有视野广阔的监控把守,没有任何容许潜入的空隙。所以,在考察了实验楼外部结构之后,我们决定采取钩锁的方法从天台进军。”
“天台?好主意!具体的计划是什么呢?”
“具体的计划是,在实验楼南的杂物间,我们先派一名身手矫捷的特武,从房间的窗台,借助外墙上的空调架和排水管,爬上相当于六层楼高的实验楼天台,布置好结实的绳索后,再让其余的警力紧跟其上。上了天台后,我们立刻翻到隔壁会议楼的屋顶,利用同样的方式,从会议楼的最北面降下,躲藏到会议楼和横贯学校的河流之间的那茂密如森的树林之中。”
“不错,这么一来,我们就离高三教学楼,仅仅一步之遥了!”泽警官有些满意地拍了拍电脑桌。
“是的,紧接着,我们打算兵分两路,一部分人继续留在树林,等待指令突入高三教学楼,另一部分人则沿着河岸,利用岸堤提供的视野盲区,绕到高一教学楼北面的灌木丛,准备由此实施高一高二的救援任务。”唐警官有条不紊地汇报道,“只要时机成熟,三个队伍将在同一时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甚至击毙三个教学楼里的所有犯人,而一旦失去了人质的威胁,那么解决剩余的犯人就如同瓮中捉鳖、易如反掌了。”
“精彩!到时候,犯人一定想象不到,自己的身边竟会毫无征兆冒出这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必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泽警官赞许道。
“是的警官,而且根据无人机先前提供的信息来看,犯人安排看守人质的数量并不多,所以解救行动理论上并不会很艰难,不过……”唐警官说道,语气却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过我们的路线和计划仅仅规避了所有室外的监控,并没有考虑到犯人安排的岗哨这一不确定因素。若是到时候不留神被哪怕其中一个人发现,枪声一响,那下场可不止前功尽弃这么简单了。”
“我明白,说到底,现在最大的难题还是在如何探明犯人布防这一点上,”泽警官点了点头,“哎武伦,你说在高处用热成像望远镜能起效果吗?”
“可以的,泽警官。但由于建筑之间的遮蔽关系,以及建筑本身的规模,在实验后我们发现,这个方法只能对教学楼内的犯人有效,其他的建筑,尤其是综合楼和会议楼,几乎探知不到一丝的热量反应。”
“哼,那派智能小车偷偷进入学校侦查呢?这个方法有出路吗?”
“很抱歉警官,这个方法也行不通。首先,智能车靠的是车轮移动,这意味着我们无法要求它进入建筑的内部看查。其次,由于智能车摄像机的视野盲区巨大,而车子运转时会不可避免的发出不小的噪音,所以很有可能在抵达任务区域之前,就被犯人发现并加以破坏了。”唐警官无奈的摇头回应。
“可恶!这也不行,那也没用,难道我们就只能这样干等着,任凭犯人继续跳脚嚣张吗?”瞳眸中顷刻只剩下恨怒光焰的泽警官攥起右手,便猛然向身前的桌面砸去。青筋暴起的额头上,凝满了豆大滚烫的汗珠。
就在这时,面包车外的人墙突然被一个削瘦的年轻警员撕开了口子。
只见那人先是以蛮牛般的气力从两具结实的臂膀间跻出,然后一阵羚羊飞渡般的苍敏脚力,便径直往车子开敞的门边袭来。
一照面,他便气喘吁吁地大声向车里人汇报道:“警……警官!布置在学校东面的兄弟们传来了新消息,好像是在学校操场站台的一扇窗户里,看到了两名学生模样的男人,在房间的窗台上留下了写有类似于暗号的纸信。”
“什么?两名学生在操场站台?还留了暗……”
泽警官刚想追问,竖在他上衣口袋里的手机却也在这当口倏然交响了起来。
“喂?”
“喂,季泽,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