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伦一中的高一学生?那是什么?”紧挨着刘仁泰的那个一脸和气的傅若怡似乎并不能一下子理解身边男人的突然炸起。
“哎,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就是现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翘课高中生歪打正着破获盗窃团’的新闻事件啊,据说都已经发展成老少两代人之间的口水战了。”穿着职场正装的刘悦刻意郎声地解释道。
“啊?什么?”听到说话的傅海泽瞬间和我拉远了距离,顿时与他外表上的斯文划清了界线,“你的意思是坐在我旁边的这个小伙子就是那事件的男主角?可我明明记得新闻说的是一个叫杨坚强的人啊!”
“用脚想也知道那肯定是主流媒体给的化名啊,”肌肉男刘明强同样很及时地掺和了进来,“不过这搁现在人肉跟买个菜一样方便的年代倒是没什么用就是了。”
“话说回来,我之前看过相关报道,我倒是觉得那高中生的做法并没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开玩笑。你是说翘课、逃学的行为对于一个学生而言是很正常的咯?还是在卡伦一中!”
“可是他确确实实帮助警方破获了一个专业的盗窃团伙不是吗?”
“你这就有点本末倒置了,他们翘课的原意又不是特地去跟踪可疑人员的,只是在玩闹的当隙碰巧撞上了犯罪者而已。而且就算他们当时不掺和进去,警察抓到犯人也是迟早的事。所以如果那两学生做出这样的行为都能被认为是正向的话,那岂不是在鼓励以后的学生借口逃课翘课吗?!”
“就是,何况现在学生的身体素质这么差,怎么独立应付的了穷凶极恶的罪犯呢?要我说啊,那起事件得亏那两个学生命好。”
“那也不知道是谁害得他们身体那么差的咯。”
“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都啥年代了你咋还在质疑读书学习是学生的第一要职这件事吗?”
“大学毕业来我加工厂打工的人多得是,也没见他们有啥出息啊!”
“哎你……”
光鲜亮丽的宴会桌上,分排两列的男人女人们在激烈地论讨着网络上引发热议的话题。
随着时间发展,他们从简单的就事论事,逐渐变本加厉,牵扯到了生活中的各方各面,大肆嚼谈起了两代人之间的似乎无法逾越的鸿沟。
这本来算是件好事,因为在此之前,偌大的空间里安静的就像暴雪中的森林那么得令人窒息。
只不过他们的辩争好像在逐渐地失去控制,越来越大的音量,越来越厉的语气,甚至连肢体都几乎要争锋冲撞到了一起,完全忘记了话题的当事人就在身旁以及当下为人作客的事实。
而那个发起群嘲的罪魁祸首刘仁泰,现在正得意地靠在椅子上,期待着对面少年无法忍受的拍案而起,好让自己能够记录下更为冲击的爆料信息。
殊不知他眼前的低着头、皱着眉、咬着牙的我,早已从刚些天接连登访的记者媒体里练就了一颗坚韧内心,勉强地咽下了周遭的刺耳汇词。
但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反倒是坐在我身边的张升叔率先撂了挑子。
他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疾快地站立起来,像道划过黑色天际的闪电一般瞬间点亮了夜,房间内的嘈杂骤然降了下去。
他虎视眈眈地瞪着每个人的眼,大声呵道,“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他还是个孩子,他翘课也好,不读书也好,那都是他自己的生活,有什么权利被你们这些无关的人评头论足的呢?”
这番质问成功换来了一阵短暂的宁静。
但好景不长,便有人压着嗓阴阳怪气的嘀咕起了几句,“自己作为监护人没看好孩子,还倒过来指责别人的不是,哼。”
“谁?!刚才是谁说的?有意见就站出来说,别给我……”
为了不让事情进一步恶化,张升叔刚想继续脾气就被我给一把拉了住。我慢慢地站起来,冲他摇摇头,他很快便不愿意地坐了回去。
“各位叔……叔阿姨?好像不对,不过就暂且这么叫吧。我知道自己作为学生应该要去重视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的逃课翘课行为是多么的不对。但我想说的是,我的那些行为自始至终都没有影响到其他同学的正常上课,完全是我一个人的自我毒害,并没有像网上的人说的那样拉帮结派的放肆。”
我努力克制住眼角的模糊感,以减少自己肺腑化发言对它的影响,“其次,我想说的是学校不一定是我们这代人今后的唯一出路,就我而言,今后的意向是当个卡伦县的警察。因为在我们县只要有相当的逻辑推理能力就有机会进入警察局工作的关系,所以即便我不走大众的高考路线,我也有机会达成我的目标的。所以,还请各位不要再夸张说我祸害了其他学生这种话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希望大家能够理解。”说完,我点了点头,默自将躯体安置回了椅子上,心里却明白光凭这几句话完全不能理清所有的事宜。
“就你?”果不其然,在经过了几秒钟的沉默过后,身着职业正装的女人便不怀好意地反驳道,“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蒙了个案子之后还真把自己当福尔摩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哎刘悦你什么意思……”
还未等没消气的张升叔重新大发愤怒,宴会厅的大门就被人缓缓地打开了,热闹的局面一下子便削去了神气。
只见不久前在楼上给秦女仆解围的苗小姐,领着一个举着拐杖的五十岁模样的男人径直朝面面相觑的八人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