旷空的柏油路上,疾驰的黑色车辆。
挽起白色衣袖,坐在副驾驶位的男人不耐烦地瞄了眼手表上的指针,又再把视线眺向不远处丛列的建筑,愈发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
班主任的言语还在耳边咋鸣,可我却早早地将知觉收起,沿着脑海的心绪深深地潜了下去,就和平常挨上他批评时的做法一样。
左耳进右耳出的态度,远在刚到卡伦一中的时候便成为了我自保内心的唯一手段。
只是如今的情况有些特殊,某种意义上来说,班主任的出现反倒是及时地给予了我一定的喘息机会,好让我能够跳脱开三人组接连不断的脏水节奏,重新静下心,用理智去审视当前的瞬息局面。
可以明确的是,对方在我去报警的这段不算长的时间里做足了应对准备,用恰巧的配合加上人数年龄的优势实在能够指鹿为马,颠倒我亲身而历的是非。
因此,如果就着他们的构思,想要通过一步步的反正去戳穿他们的骗局,往往会不经意跌进更深的谎阱,逐渐丧失自己身为“受害者”的本质。
现在回想起来,那三个人把我和石立定位在逃学伤人的坏学生,全然也只是靠得自己的片面之词而已,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不过是在我们逃课的这一确凿的前提下,利用人们先入为主的观念不断夸大成更具有说服力的论断罢了。
我其实根本不需要像先前那样的激动,急于瞬时地反驳,反倒还铸造出一个完美的契机,使得他们不同视角设定的人能在最适当的时候登场佐证。
就现在的局面而言,如果说有什么能够直接一转攻势的,那莫不过就是石立以及贮存有监控视频的电脑主机的去向了。
根据我大概十五分钟左右的离回时间,并且涉事的人员至今依旧存留在现场的情况,我有理由相信石立和证据的消失不会远到太过的地方,只是被人为搬运到了附近的偏僻黑暗里。
所以,只要现在能够说服警方,让他们对周遭的环境进行一番搜查,很快就能逮捕这三个盗窃犯,证明我的清白。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猛地抬起头,大声呵笑起来,“我知道该怎么戳穿他们三个人相互配合的伪装了!”
“杨轩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知不知道自己犯的错有多严重!?很有可能要被拘……”
“打住老师,别这么激动,”警员镇定地向我走过来,拍拍班主任的肩膀示意他稳下情绪。他挪来旁边的木椅,随后直视起我的眼睛,“还是再听这同学说说吧,最后能够自圆其说的想法。”
“这可不是自圆其说,这是真正能够拍案而定的证据。只要对这校卫室周围展开一次小规模的排查,就准能落实他们撒谎的身份,”我尽可能笃信地说道,“按照我报警时候的说法,在我逃开他们三个人的围堵之后,我同学石立的不省人事的身体应该是躺在这房间里才对。可如今不仅没了他的影子,还被污蔑成畏罪的处境,所以一定是被他们三人藏去了其它的地方,那么只要能找得到石立,就可以直接证明我说的都是实话了。”
“根据短暂的时间间隔推断出同学不会被运到很远的地方,嗯,很理所当然的推理,”警员坐在椅子上,欣慰地笑着说,“不过事实上,因为刚接到报警的时候我以为今晚的案件可能会演变成人质挟持或者绑架藏匿,所以早在一开始到达现场的时点,我就安排了一些人以校卫室为中心向外辐射式搜查,估计现在已经快扩散到教学楼那边了吧。只是很可惜,到目前也没有一个人回复给我一点的消息。”
他敲了敲椅背,语气愈发蔑轻,似乎是拍定了我撒谎的可能性,“你也说了只要能找到你的同学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现在的找不着的情况,请你务必给我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就只能认为你是在无用的拖延时间。”
“你确定你的人搜查得很仔细了?”
“你是在质疑卡伦警方的能力吗?”
“不可能啊,除非当时他们还有同伙在场,不然没道理在这附近找不到的啊。”
“我们甚至还派人下到河面去搜寻过了,都没有。而且河水又很浅,支持不起任何一个人的漂流。”他摆了摆手,“看在你心理素质如此坚定的份儿上,我再给你最后五分钟的时间,五分钟后,就算你再继续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们也会把你视作肇事者拘押到看守所去,并且也许失去从轻处罚的可能。”
“别别别警官,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立刻坦白一切的……哎杨轩!你倒是快点低头认错啊!”
“行!那就给我五分钟安静的思考时间,”我笑着,自信地应答,“我不相信就这么几分钟的间隔,事件的真相会被颠覆得如此完全。我保证一定能在压轴的时段,还愿完整的事实,给你一个合理又有足够说服力的答案!”
“你……你一定是疯……”
“那就这么说定了!”
警员从木椅上站起,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悠转了起来。
刀疤男、鸭舌帽男以及依旧不忘捂痛的校卫不约而同地面视一眼,偷偷地微翘起了各自的险阴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