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影在钢筋骨架之间跳来跳去,速度极快,宛若一只动作敏捷的黑猫,不过体型要比猫大多了。
沈洛白手中的狼眼手电紧追着那个黑影,从光束中一闪而过的快影中大致可以看出是个人的轮廓,不过能够在梁上这样灵活地飞檐走壁,来去自如,这个人已经不能称之为普通人了,而且那人的四肢比例看起来格外地纤细瘦长,好像是这地底的黑暗阴冷专门滋养出来的枯藤鬼爪,看着诡异至极。
南潇一只手攥着那支在办公室里找到的旧钢笔,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手机灯光在黑暗中发散开来,宛若一朵盛开在南潇怀中的幽冥之花,她警惕地听着四周动静,如果头顶上方的“人”不止一个,姑且称之为地底人,那她和沈洛白今天可能就折在这儿了,不过,现在那个地底人还没有发动攻击,应该是在寻找最佳时机。
在这样幽深封闭的环境里,光芒带来希望的同时,也会种下毁灭的阴影,地底人在对生存环境的适应中早已习惯了黑暗,突如其来的光芒起初会让他们忌惮,一旦他们发现这种光芒不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后,光芒便成了他们眼中的活靶子,没了光芒,地底人依然能在黑暗中活动自如,但被他们盯上的猎物便成了黑暗中的瞎子,利害相较,抉择而已,人或许不能像机器那样通过精密的演算得到最优解,但可以选择相信自己。
那个黑影从钢筋骨架上跳入墙中便不见了踪影,沈洛白拿着手电往那个方向照过去时,手电的光束照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那洞口形状规整,像是排气通风的管道。
黑影消失在洞口深处后,沈洛白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那种诡异又敏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过面对这种棘手又危险的情况,他还是会保持一贯的冷静理智,不会自乱阵脚,从这点来看,他和南潇还挺像的。
那个黑影消失后没多久,两人前方那个不规整的洞口深处传来像是磨牙般的咯咯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极度不舒服,沈洛白将手电照向那个洞口的同时,迅速转身,抬手就是一枪,那完全是凭本能做出的判断,而这个正确的瞬间判断救了他一命。
伴随着那声枪响,有东西从空中掉落下来,而且距离沈洛白很近,南潇手上的手机灯光照亮了那个东西的脑袋和肩膀,剩下的躯干隐藏在黑暗中。
那是一个长着满口尖牙的人,眼睛比平常人要大一圈,眼球周围布满血丝,让那双眼睛看起来就像地狱深处爬出来的恶鬼,沈洛白若是晚一秒开枪,那一口尖利的牙齿就咬在了他的脖子上。
未给沈洛白和南潇片刻的喘息之机,另一个面目狰狞的地底人从前方的洞口扑了过来,同时两人头顶也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沈洛白先朝前连开两枪,旋即朝上连开两枪。
沈洛白的枪法很准,暂时阻挡住了这两名地底人的联合进攻,很快,这两名地底人又展开新一轮的进攻,这次一个从背后进攻,一个依旧从上面进攻,两面夹击,黑暗中不断响起子弹打在钢筋和墙上的声音,听着让人胆战心惊。
一颗子弹穿过钢筋间隙打进胸口,一名地底人从空中掉落在地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怨毒地盯着沈洛白和南潇的方向,如枯藤鬼爪般的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一枪过后,沈洛手枪中所剩的子弹只有一颗了,而黑暗中还潜伏着一个极度危险的地底人,他嘴角咧开一抹苦笑,这时候他还真想抽一支烟,其实,他也想过,也许有一天会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殉职,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也许,这就是他的命,但他答应过南潇会没事的,所以,他不能食言。
“听我说,”沈洛白将脑袋埋在南潇肩上,低低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等会儿你什么都不要做,我有办法对付那只怪物。”说话间,沈洛白将南潇手机的灯光关了,他想再亲吻南潇一次,但只是在南潇额上亲了一下作为告别,南潇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死死扯住了沈洛白的衣服,固执地说道,“要死死一块。”
听见这句蛮横不讲理的话,沈洛白不禁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道:“我要是死了,你怎么办,相信我。”
南潇也不是个煽情的人,危急关头非要说些个感人肺腑的情话,她只有一句话,“我相信你。”
沈洛白拿着那支狼眼手电走进前方的黑暗中,耀眼的光束让他成为黑暗中最显眼的活靶子,他大声出言挑衅,黑暗中,他能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
一个黑影朝沈洛白身后扑来,沈洛白抬臂去挡的同时,举枪瞄准那张狰狞的脸,一声枪响,满口尖牙的地底人应声倒地,沾着满嘴殷红的鲜血,看着惊悚万分。
沈洛白拖着一条鲜血直流的手臂准备回到南潇身边,刚转过身他陡然僵在了原地,一股死一般的冰冷从头灌到了脚底,因为他看见一个黑影朝南潇扑了过去,他举枪扣动扳机却忘了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他发了疯似地冲过去,大喊着南潇的名字,南潇朝他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一颗子弹穿过地底人的头颅打入墙壁之中,沈洛白矮身护住南潇,心脏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刚才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了。
戴着狐狸面具的金发男子出现在两人面前,他给两人指了一下大门的方向,沈洛白带着南潇往那个方向走去,金发男子断后。
那些黑漆漆的洞口深处再次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等南潇和沈洛白撤到门外后,金发男子丢下一颗烟雾弹,迅速撤到门外,旋即从包里拿出来三个防毒面罩,三人戴好面罩后,金发男子按下手中的按钮,大量烟雾迅速占据石门后的空间,接着从石门上先前炸出的窟窿里漫了出来,里面传来刺耳尖利的惨叫声,几分钟过后,一切重新归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