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职第二个月,我的见习期便结束,我开始单独上班,一天工作十二小时,上一休一;除非周末或者书房有活动的时候会安排兼职员工来帮忙,店里通常只有一个员工。
工作日书房大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除了那个每天都过来自习的姑娘,还有一个外国客人,也是常客。几乎每天都来,是个美国人,每天都来书房看书本学习中文。他每次来,点单的时候还是说的英文。我暗忖,难道是一个害羞的、不敢开口的外国人?来时,一句“An Americano,with milk,thank you”;走时,一声“bye-bye”。如此,结束。
他两个人坐在大厅的两头,加上我的位置,连起线来应该是一个直角三角形。看吧,我是真的挺无聊的。
“可以帮我加点水吗?”那姑娘站在吧台前,拿着自己的杯子。
我一定是想的太认真,都没有听见她走过来的动静。“嗯,好。”我微笑,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接了满满的一杯温水,又将杯子递还给她。
因为太闲,我觉得我的时间都被浪费,又不敢大喇喇全心铺在读书上。怕是时间久了,我又要像妍预言的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什么工作都是做不了几天就想卷铺盖走人;我又不喜被工作束缚,固定时间必须出现在固定地点,是工作最大束缚。是,她说的对,我打内心就不想上班;做不多久,又要说再见、要自由。
人常常矛盾,时而想做什么事,时而又不想做;心态也时常切换,今天要薪水,明天要自在。
我以前真该学艺术,学画画。工作便是给人画画,心情好的时候或者需要钱的时候便多画几幅,不想画的时候便”闭门谢客“。是,我这样的想法一定是冒犯到许多艺术家了。我能知道什么呢?我不过是个活在井底的理想主义者,也许更准确一点,是幻想。
嗯,是,我好希望听到何天说,我养你啊;就像以前的于宗光一样。可我知道他,何天不会说这样的话。
是啊,我就是这么不上进又懒惰。这些年来,我也看过或听过不少妻子全职带娃理家而被丈夫出轨抛弃的故事。但是,我也不是完全不“工作”啊,我会继续写小说的。我如此自我“洗脑”,告诉自己不是完全做个只知玩乐的”闲人“。
不知道,于宗光的出轨,是否因为他觉得我已经跟不上他的步伐了吗?所以他才爱上了别的人,一个跟他匹配的女人?他那么优秀,而我整日不思进取、只想赖在家里,甚至连孩子也不想生......
“我可养不起你哦,我这点微薄工资,不能够的。”这是何天的回答。
而我只不过问他,有没有关于我这份工作的建议而已。当初这份咖啡师的工作还是他给的建议。
他直接读懂了我的潜台词,他也看透了我不愿工作的本性。
听他那样的回答,我内心还是燃起了怒火,只是我自己压了下去。我又没有请他养我。怎么我在何天心中的印象就是这样一个只想求他养活的女人吗?我感觉很委屈。
“嗯。”我说。
“我知道你挺不高兴的,但是这也是我的真实情况。我也不能拿假话骗你,哄你一时开心,实际却做不到,到时还是会叫你不高兴,我还要落得个骗子的名号。”
“我明白。”有时候实话就是很难听,很伤人;然后,你还得感谢对方没有欺骗你。
我们不欢而散。
于宗光从来不会这样对我。即使我不工作,什么都不做,他还是会哄我开心。如果他还在,该多好。我可以依旧假装不知道那个女人的存在,我们可以继续相亲相爱,过着幸福生活。只是,那时候我为什么犯了糊涂?天呐,我失去了他。我真失去了他。他再也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出现。
我委屈,又难过。除了哭泣,我还会做什么?我只会哭。要是哭能解决问题的话,林妹妹也不至于没能和他的宝哥哥在一起。
“我知道我惹你不高兴了,对不起,弋弋,我最近心里有点烦躁,刚刚说话态度不好。”何天发微信过来道歉。
“没事。”我回复。我不想跟他在这个事情上纠缠,反正睡一觉就好了。睡眠是良药。
然后我关了手机,睡觉。
“如果你不想继续做咖啡师,可以换个别的工作,你可以多尝试,你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的。”
“做你喜欢的事,我支持你。”
“也许我不能给你多少经济上的支持,不过你要相信我,我在精神上百分百支持你。”
何天继续发着微信,只是我当时不能看到。
等到第二天一早起来,才开了机便听到一堆消息通知,我一条一条读完。
早上醒来的我也换了个人似的,反倒觉得自己前一晚太过分孩子气。
每个人都有心情不佳、语气不好的时候,那种时候说话也有大概率不经过脑子。
“我想通电话,不知你方便否?”我发消息给何天。
他立刻回了电话来。
“对不起。”我们同时给对方道歉。
然后我们就都在电话里笑起来。
“我真希望自己以后不要再这么孩子气了。”我说。
“没事,我喜欢你的孩子气。不过,你也要原谅我的坏脾气。”
“你那样才不叫坏脾气,我的脾气才臭呢。”我还算是有自知之明吧。
“你这样说的话倒让我觉得自己太差劲了。”
“你可不差,你是最佳男友。”我夸他,一点也不违心。
“你也是最可爱的女朋友。”
真有意思,我们闹了一顿脾气之后,感情反而还升了温。
我心满意足,准备挂电话。
“我很喜欢你跟我商量你的事情。”何天说,“只是昨晚开了个不好的头,是我的问题;不过,请相信我,昨晚的不是我本人,请忘掉那个人。”
“嗯?昨晚我有见到什么人吗?”我反问他,他可真会甩锅。
我们又在电话两头笑起来。
我俩都很可爱,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