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妍留在我家里,并没有跟曹墨一起离开。她可真绝情,看到曹墨离开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疼他。可是他做错了,确实是他错了。
现在曹墨的工作和婚姻都破碎了,他应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修复生活吧。
曹墨一离开,妍就开始变了样子,脸上的笑容没有了,无论是真心还是假装的那种。
我知道她也不舍得曹墨,不舍得这段感情。所以刚才曹墨和何天一起离开的时候,她都没有抬起头来,她大概是在抹眼泪吧。
“我去洗澡了。”过了一会,妍才开口。
“好,我找衣服给你换。”我便去衣橱翻睡衣和备用浴巾。睡衣都比较宽松,所以虽然她比我高一些,但也能刚好穿得上。
她便进浴室,我找了衣服给她放在淋浴间外面的架子上。
曹墨走了之后,她一直很安静,洗了澡便说她困了,然后就去睡觉。她不想谈,我便不同她谈。
我不知道她是否真的睡着,也没见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我关了卧室的灯。我还不困,便在客厅里多坐了一会。
我开电脑发现有几封邮件,几天前就收到的,但是实在很少关注邮箱。这个邮箱是为了工作才注册的,而编辑联系我,并不会通过邮箱,邮箱注册之后并未起到什么实际作用。
邮件来自一个陌生人。连着几封的内容都是一样。
“17C,巴黎到上海,kindle,悲惨世界。”——是邮件正文,落款是:鱼忆。
奇怪。
我想到我们从巴黎回来的飞机上遇到的那个男生。我总习惯称他为男生,是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年轻,也许才刚大学或者研究生毕业吧,看起来身上少了些社会上的烟火气。
我翻出来回程的机票,确实是他,我的座位是17B。
我回复了一个“?”。我不止奇怪他为什么联系我,也奇怪他怎么知道这个邮箱。
我很快便收到回复。
他说:作家你好,我是余萧逸,我真的很喜欢你的小说。我才刚回国,没想到这么巧在飞机上遇到你,不知道能否认识一下?
我没有回。只是觉得太奇怪了。
我关了电脑,洗了澡便爬上床睡了。
刚要睡着,却想到毕竟那个鱼忆还借了kindle给妍看书,她也许是应该感谢一下人家。
算了算了,明天再说吧。
他知道我是作家?我脑子却仍旧活跃着,不允许我入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我直觉这事跟妍有关,不过她已经睡了,也不便去问她。
我在脑海中构思着新小说,最近很想写点新东西,跟之前不一样的东西。那本曾火过一阵的小说已经完结太久太久,早就该写点新的、能被认可或有人欣赏的东西了。
想起来,我以前喜欢写诗,初中的时候,那时候常常在作文里写诗,那时候并不是多会写诗,只是写诗很容易凑字数。有一阵子,我常用这种方式凑作文,语文老师便以为我爱写诗,那段时间我们确实也学了不少现代诗,他特意在课后找我,开始培养我,发展我写诗的“才能”。
那时候我有个专门写诗的小本子,写了诗便拿去给老师看,他会告诉我哪里会需要改进,会帮我改写。我觉得老师也是爱写诗的。
那时候我还是有点叛逆的,老师在课堂上说他特别不喜欢某些现代诗人总喜欢在诗里“啊”、“哦”、“呀”;我就会特意在自己的诗里加上“啊”这样的字眼。但是老师并不会批评我这样的字眼,他虽然不喜欢,但是他会尊重。
后来升了初三,写诗的活动便暂停了,不对,应该说是停止了。学业为先,老师有他的压力,他知道学生也有学生的压力。其实我并不觉得写诗会耽误学业,不过我并没有跟老师聊过这样的话题。他不提写诗的事,我也就不提了。我那个写诗本,也不知道被我收到哪里去了。
后来我在家里找过,但一直都没找到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把它丢到哪里去了,我总怀疑那个本子还留在老师那里,按说,那是我会珍惜的东西,我不会随意丢了它的。
高中的时候我喜欢写散文。那时候每周都要写周记,没有主题,全凭自由发挥。我的想象力和朴实文笔便在那周记的本子上自由挥洒着。有时候老师觉得好,有时候老师觉得普通。那时候还有同学喜欢读我的周记,实在有趣。
大学的时候我写过剧本,还在学校拿过奖,那是学校第一次举办剧本这类的写作活动。我拿的是二等奖,那时候我怀疑是不是只有两三个人参加了活动。因为活动并没有大肆宣传,很多人并不知道这样的活动,我也是因为感兴趣才关注到剧本社,才偶然发现这个活动。我写的剧本根本也算不上剧本,只算是短篇小说。这样都能拿奖,可想活动有多不正规。
不过,喜欢还是喜欢的,跟写作有关的事。
被鱼忆称作“作家”,我是有些惭愧的。思绪越飘越远,我怀疑过去的我也许比现在的我更配得上这个称呼。因为现在的我常常怀疑自己,脑子似乎锈得厉害,有些转不动了;想象力也退化许多;而我也不怎么去观察,比先前更加地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样的我还能写出来什么?怪不得什么也写不出来了。
我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慨自己各方面能力的退化,然后第二天醒来又继续像之前一样地过。
作家,我不是个作家,如果不是一个好的作家,就不做作家。
我才不要做个差的作家,我想起刚见面时何天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