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尝试过吃药,但是,不知道是因为那都是我的止痛药,还是某些别的原因,我依旧没能见到她。
之前很少有过的感觉。想遇见她,想和她结伴。互相牵手,拥抱,亲吻。也许这事情本来就没有原因。生命,只有她在的时候才有意义。
然而我的内心也清楚,那天,在空房子里发生的一切,深深地伤害了她,打碎了她。大概,就是她躲着不想见我罢了。
然而我没想到,我还可以和锦萱见面。
是在清晨,有人给我发来了信息,我惊讶地发现是她。然而,我叫出她的名字以后,她也很惊讶。她说,之前有来找过我。但是我说我不认识她,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我失忆了。
锦萱确实吃安眠药了,当时她把房间的门反锁,因为她的家人,不知道她要自杀的计划。
后来,他的父亲撞开房门,带她去医院洗胃。
本来也不指望她能活多久,只是她现在的生活依然有价值,至少不是苦不堪言。她干脆没有再回学校,也没有再来找过我,只是听父亲的话,能活一天就是一天。
几乎每天都有这样的一个意识:明天,大概就要死了吧。
然而,谁也没想到,她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两个月,而且没有任何病痛的症状,健康得很。家人带他再去医院,医生也很惊讶,说是大部分癌细胞都停止了扩散,也不知道是受什么影响。它们在死亡,在消失。
一个月之后,她康复了。
医生给出的说法是诊断失误,也许她从来就没有患过癌症。也有人说,是安眠药抑制了癌细胞的扩散,但是,这种说法毫无科学依据。
等她来找我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失忆了,忘掉了过去的一切,包括她在内。她确实来找过我,只不过是很久以前,我已经忘了。
然而,在那一刹那,我似乎懂得了星潼自杀前的想法。锦萱是他的表妹,她吃安眠药以后没有死的事情,肯定是知道。
她是在害怕,害怕我回心转意,放弃她。
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发生,是幸运,还是悲哀。
今天聊天时,锦萱告诉了我今天的特殊性——就连我自己都忘记的生日。
她对我说,作为老同学和曾经的恋人。她想要替我过一个生日。就在今天晚上,希望我能去。
我答应了。
……
那一夜,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穿了一件赤红色的卫衣,还有长裤,运动鞋。我想,她之所以这样子,是希望我明白,她此刻没有别的意思,不希望我感到尴尬。
“伊辰,已经很多年没有见了。”她说着。
“我知道……但是,很抱歉,你也了解。关于过去的事情,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早就知道了。”她说着。“既然你知道,我们已经老朋友了,那我就不要拐弯抹角了。”
说着,她拿出一个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的表姐,星潼。”
“我……记得。”我回答。
“别紧张,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其实我没有任何意见的,你不用想太多。”
“那你为什么还要提她呢?”
“我有一个东西要给你,是有关于她的。”说着,锦萱拿出一个镜子,放在桌上。
我想,我还记得那个镜子。就是星潼整天拿在手里的那一面。有银制的盒子,非常的精美。
“当初,你们只交往了半年不到。这个,是你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本来是被她扔掉的,但是被我收起来了。前几天忽然聊起,我认为,把它给你保管会更好些。”
“你的意思是,星潼……她还活着吗?”
“你在说什么呢?她当然还活着。”锦萱觉得不可思议。“当初是因为我,害得你们闹了矛盾。现在想想。我连续毁了你两次幸福,我真的感到很抱歉。”
说着,她把镜子递给我,然后转身离开。
我刚想要叫住她,但是等我抬起头,已经没有人了。
她也是不存在的。
又是我的幻想吗?
但是,镜子分明还在我手里,好好的。
要是这么说,星潼她到底有没有死?在那座无人居住的楼房里自杀的,究竟是不是她呢?
那一夜,我又梦到她了。
不是因为吃药,只是单纯的出现在我梦里,而且非常短暂。在梦里,我们坐在教室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拿出准备好的镜子,送给她,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书包里。
原来,她一直带在身边的,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
这世界实在是太混乱了,这也是假的,那也是假的,我到底该相信哪一个?
嗯?
我是不是从哪里问过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人也给过我回答。
“相信自己,相信信仰,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相信我。”
她对我说过,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照顾我,呵护我,保护我,那是因为她爱我。
爱上一个人,岂是说变就可以变的?就算是我这样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我忘记了一切,但是没有忘记要去爱。既然你回来找到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了我,那么,请坦然接受我对你的爱。
当时已经是晚上11点。
今晚楼顶的风很大,好在天空万里无云,能看到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
我依旧记得那一次,是在图书馆,我在拿书时摇摇欲坠,是她忽然出现救了我。
这大概,就是她说的保护吧。
如果,我从这18层楼高的地方跳下去,她会出现吗?如果真的可以,冒这个险也值得。但是如果没有就说明她已经不存在了,我继续活着,也没有任何意义。
星潼,不论过去的我是怎么选择的,现在在我的这个世界里,我只相信你,我也只爱你。如果你可以接受现在的我,如果你可以陪伴我,继续接下来的生活,那么,请再出现一次吧,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珍惜你。
那一秒,我没有任何的犹豫,更没有恐惧。
背对着一片虚无,我仰面倒下。
就像是在剧本中写好的一样。一只手拉住了我,之后又抱住我的腰,硬生生把我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星潼就站在我眼前,抬头看着我。她的眼神,说不清是生气还是高兴,但是,我的泪已经滴下了。
我把她深深的抱在怀里,就好像她随时都会消失一样。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珍惜一个人,希望她不要离开,希望她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是因为我相信她。我才有往后倒的勇气。我知道,无论有什么事情发生,有什么矛盾出现,她对我都不会改变。
那是因为我对她的信任。
那是因为有爱情的存在。
“今晚,我们再做一次梦吧。”她把嘴附在我的耳边,声音轻抚且温柔。
“现在,我已经不想要过去的你了。我只想要重新认识一下,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