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傅强的部署,胡帅领和盛阳分别在现场不同的方位进行了盯梢,再加上警方安排的便衣警力,现场真可谓是连一个多余的虫子都飞不进来。只是盯守了一天,却没有任何可疑的人员进入到案发现场。
“会不会是我们看的太紧了?或者我们可以撤走一部分警察,引嫌犯入套。”于是在胡帅领的建议下,彭锡磊撤走了一部分警力。但是,一晚上过去了,依旧是没有可疑的身影晃动。胡帅领有些着急,却一句抱怨的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拳头不停的在砸着方向盘。而正在每个人都倍感失望的时候,警局内部却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警局内接到了一通可疑的电话。
先行回警局的彭锡磊还没坐下来好好的吃上一口泡面,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
而安静的环境下,更能够烘托出电话另一端的人的暴怒的情绪,那嘶吼,几乎能够冲破话筒: “你,们,你们是T妈白痴吗!!我赢了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我割掉的头!是我!你们是怎么查案的!你们这群饭桶!”他不停的重复着相似的话,彭锡磊采取了傅强给他提示的“拖延”的策略,让对方冷静,但是也无法平息电话另一端的怒火,他甚至扬言,如果警察不立刻即可发布新闻告诉所有人他赢了,他会立刻再找一家人来屠杀。只不过在截止的时间点上,他愤怒的更改了几次,最终才恶狠狠的挂断电话。
然而,没有人想到,电话挂断后,比电话里的嫌犯脾气更为暴躁的,是彭锡磊。
“混蛋!混蛋!”彭锡磊愤怒的瞪着冒着火星双眼,嘶吼着,一下子把电话摔在地上。那恨意丝毫不逊于不名嫌犯。
“冷静下来,彭队长!”傅强严肃的提醒彭锡磊,但是彭锡磊一把手甩开了傅强搭在他的肩膀上的手。他的眼睛回蹬着傅强,揪起他的领口,似乎恨不得把他撕碎。
“难道你们没有听到吗!他要再杀一家人!再杀一家人!你们怎么给我们保证的?你们重案组保证说他们不会这么快犯案!结果你们的陷阱不仅没有成功的钓到这两个混蛋,反而惹怒了他们!”
“你难道听不出来这是嫌犯口无遮拦说出的一句大话吗!从那紧张结巴的,自己都不能确定的反复推迟时间的话语中就能听得出来,他是实在慌的不行了,才进行的最后的威胁,或者是赌博!”
朱智臻紧忙过来,安抚彭锡磊,但是显然,彭锡磊并没有听得进去她。他松开手,冷冷的哼笑了一声。 “是啊,你们又不是长驻H市,你们来来回回的在省里面办案,哪个案子没有破,你们给一些建议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你们又不是背负着所有压力!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们!!”
彭锡磊说完,使劲踢翻了朱智臻身边的一个椅子,并死死的瞪着朱智臻和傅强,而后径直走进了审讯室。
彭锡磊发完火走人后,警局内依旧一片心惊胆战的寂静。
朱智臻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强颜欢笑的看了一眼傅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来,彭队长距离崩溃已经不远了。”
傅强却没有回应朱智臻的安慰,他径直走到彭锡磊的副队长身边,紧缩着浓密的双眉:“你们队长的脾气一直是这样吗?”
一个顶着一头有些乱的中发的中年警察叹了口气。“这还是你们来了,队长在努力克制了,平常,他早就掀桌子动手了!”
***
带着一腔怒气,彭锡磊走进了审讯室。关海滨都被他的暴躁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彭队长?”
彭锡磊一点都没有在乎旁边正在审问的关海滨,也没有回应他,他直接绕过他,怒火直接就发泄在了赵文栋身上。他一下子就踢翻了赵文栋坐的椅子,拽着他的衣服,三步就将他死死按在了墙上,掐住了他的脖子,指甲都深深掐进他的颈部的皮肤里。
赵文栋惊慌的看着他,青筋显露。
“说!你这畜生!主犯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赵文栋毫不畏惧的回瞪着他, “我,我该说的,都说了!”他被掐住的咽喉抖动着,艰难地说,嘴上泛出阴冷的笑。
“没时间了!说!你这女表子养的杂,种!”
眼见彭锡磊已经快要被气的发狂,一个拳头就要揍到的脸上,关海滨赶忙劝住彭锡磊,将他拉在一旁,并叫来了外面的警察,一起将他送回了队长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彭锡磊仍在不停的喘着粗气,“哗哗啦啦”一声巨响,他一双大手一下子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部扫落在地上。
“我不知道如果当时我没有求助你们,这个案子会不会破的更快点!”
警员将被扫落的彭锡磊桌子上的各种奖项和荣誉的照片、他孩子的照片,以及文件一一捡了起来。关海滨将它们一一摆放好,微微笑着,也不生气。“你太感情用事了,彭队长。如果一个队长是这么一个懦弱与冲动相悖于一身的人的话,我并不奇怪为什么这个警局的办案效率会那么低。你知道吗,就在你刚才进审讯室前,我差一点就攻破的赵文栋的心理防线了。但是你打乱了所有的节奏。”
“呵,少说大话了,我不相信!”彭锡磊回瞪着关海滨。
关海滨重重的拍了拍彭锡磊的肩膀,对视着他充满怀疑和不信任的眼神。 “或许,你的暴怒和这些荣誉、还有你内心太过强大的求胜心有关!”他说着,将他桌子上的各种荣誉照片装裱的相框一一反扣在了桌面上。
从彭锡磊的办公室出来,关海滨卸下了强装的微笑,换上一脸的无奈和严肃,事实上在彭锡磊冲进去的一分钟之前,赵文栋已经表现出了害怕与犹豫,如果再接再厉,他很有可能就会开口说话。而现在,一切都又回到了原点。
关海滨正发思考该如何接着审讯赵文栋,在审讯室门口,他却正好碰上了朱智臻的意味深长的眼神。或者说这不是“正好”,而是朱智臻正等着他回来。
傅强、朱智臻、关海滨依次走进了警局为了他们准备的办公室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看到朱智臻和关海滨进来,傅强将门紧紧的关上。简短地说。
“好消息是,根据刚刚接到的嫌犯电话,章程追踪到了一个电话亭,距离最后一起案件的事发地点不到两公里。由此我们可以断定,虽然嫌犯没有能进入案发现场放置他的塔罗牌,但是至少他肯定去过现场,而且不只是去了一两次,他大概知道了警察在周围进行了严密的监控,他无从下手所以才不得已放弃了原定计划,选择了用电话通知。这是一个很有利用价值的线索,我已经让帅领和盛阳去调查电话亭附近的环境,进行走访,并且让盛阳一会回来帮我们看监控视频了。但是另外,我们不得不面对另外一个坏消息。”
傅强的语气慢了下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然我们侧写的结果是‘再次杀人’是嫌犯的空口威胁,但是我们也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我们更要调查潜在的受害者,对有可能进行的犯罪进行预防。”
“这可是个巨大的工程。”朱智臻紧皱着眉头。
“但是确实,一旦嫌犯说出口了,他很有可能就不允许自己再回头了。”
“是的,所以最好的办法,也是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我们要在明天晚上十点之前抓住这个嫌犯!而我们的时间,”傅强看了看腕表,“恐怕只剩下24小时了。”
傅强说完,朱智臻和关海滨陷入了一片沉默。似乎连他们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
凌晨两点,胡帅领和盛阳驾车来到了距离“宏光中心城”不到两公里的一个几乎荒废的电话亭。这个电话亭临近一个老年公园,马路上架着一座彩虹桥,对面就是一个人工湖。
“深夜在这里打电话,恐怕不会有什么目击证人了。”胡帅领失望的望了望周围的环境。
“而且电话亭内的监控也是坏的。”盛阳探进电话亭里,仔细检查了一番。“你看,帅领。”盛阳指了指电话亭内玻璃上的几道划痕。“这里有很新的划痕,相信是嫌犯在烦躁、愤怒的时候用硬币使劲划的。”
“看来嫌犯是在这里打电话的没有错,但是……这里却好似没有一点线索。”胡帅领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而后又将头探了出来,手插进兜里,面容沉闷。
而盛阳却从兜里展开了一幅地图,打开手机的灯光,兀自将手机交到胡帅领手里,让他帮自己照明。
“你去哪都随身带着地图吗小博士?”昏暗的灯光下,胡帅领总算牵动着嘴角笑了笑。但是盛阳并没有回答他,他一手拖着地图,一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看的极其认真。
“你在看什么,盛阳?”胡帅领也收起了玩笑。
“我觉得不名嫌犯好像对这个地方很熟悉。”盛阳并没有抬起眼睛看胡帅领,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地图,快速的在喃喃自语。
“嫌犯年龄并不大,这一起案件又遗留下这么多‘遗憾’,他应该很慌乱的想弥补自己的错误,因此他很有可能不止一次去过案发现场,想趁机将自己胜利的塔罗牌放回去——说不定,他还向我们一样,也在附近盯梢过很长时间,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即使后来警力撤走了,他却还是知道有警察在现场埋伏,他这才打电话进行最后的威胁——然而,即便他已经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他也依旧能够轻易的找到这个深夜里四处无人的、摄像头坏掉的电话亭,没有暴露自己,这只能说明嫌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所以这里很有可能是他的安全区、舒适区。”
盛阳说着,最后指了指地图上的小区、学校等标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让章程查一查这几个地方的常住人口和这些学校以前的学生。”
盛阳说完,抬起头,他看到胡帅领已经拿出了自己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