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街忽然出现了几个人,短裤短衫,布鞋,嘴里是金牙,满头乱发,一股痞子气。这几个人有老有少,容貌气质不同,脸上面无表情,走起路来有股杀气。他们慢慢地走过长街,这里的人认识他们,见到他们远远走来,人们的声音立刻停止,整条街道被他们被吓得突然停顿。
大街尽头,有间饭店长期闭门不营业,门口两只凶神恶煞的石狮子。饭店门前鎏金的题字,漆黑的门板。
“地狱食堂”。
几个恶人走到饭店门前停下脚步,为首的一人拿出一枚钉子,挥手把它钉在黑漆大门的一个位置上。大门的那个位置上本就个记号孔,此刻钉子嵌入门里。另一人从衣兜里拿出一条金丝线,再扯下一丝细发,右掌手指轻轻一搓,金丝和头发卷在一起。他将这搓混了头发的金丝系在钉子上,几个恶人就又继续往前走。狂风飞卷,几个恶人消失在苍茫的夜暮里。
不多时,暮色中却又飞驰来一辆黑色的汽车,汽车重重的压踏破旧的大街上,战鼓雷鸣般,破街摇摇欲坠。车上几人一色黑西装,油头,黑皮鞋,黑皮鞋里藏了铁块,他们神情剽悍,身手矫捷。黑汽车在地狱食堂门前飞驰而过,车窗落下,车里一个一挥手。又一颗钉子如闪电一般甩出,又是叮的一声响,地狱食堂的黑色大门上,某个特定的位置孔上,已多了一颗雪亮的钢钉。黑色大门似乎在不停地颤动,钉子上一根缠绕着头发的金丝随风卷起。黑色汽车却已开走。
暮色更浓,大街上突又响起了一阵车铃声,仿佛比那汽车飞驰来时更急促。但来的却只有一部单车。一辆28寸单车,从头到尾看不到丝毫原厂家的痕迹,单车被重新刷油漆,掩盖本身面目。单车到了地狱食堂门前,突然一声铃铛声,单车上的人立而起。这人是个T恤虬髯大汉,一身横肉就像是铁打出来的。T恤大汉停下单车,看见了大门上的2颗钉子,还有钉子上随风飘荡的金丝头发,他突然冷笑了一声,自单车上跃下,把单车停稳。他慢慢的用锤子在门上敲入一颗钉子,可是他没有用金丝和头发,他霹雳般一声大吼,竟将他的单车高高地举了起来,挂在了大门那颗他敲入的钉子上。单车铃铛幽冥,车身已钉在大门上,摇摇晃晃。T恤大汉一声长笑,阔步前奔,转瞬间也已走得不知去向,只留下一辆被重新涂过油漆的单车,孤伶伶又丑陋地挂在地狱食堂的大门上,说不出的诡异。
夜里,街上已没有人影,今夜地狱食堂的门口挂着一把黑旗,街上的人家都知道今夜地狱食堂有任务,所以家家户户都早闭上了门。地狱食堂周围寂静无声,本来在附近路过的人,看到这门上的钉子就早已从小巷子里溜了。那大门上挂的黑色单车还在摇晃,就像它是有生命的一样。
这时静寂的长街上,忽然又有个白衣道士,他面容清瘦,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神情仿佛很悠闲自在,但一双眸子里却闪着贪婪的精光。他背负着一个背囊,慢悠悠走到地狱食堂的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叹息道:“这单车是国产旧货,可以当古董卖了,老值钱了,只可惜主人不懂行情,把你丢在这里,就像一只象征贫穷丢人的破单车。”白衣道士手轻轻一扬,道袍飞飞,仙风道骨,带起了一阵阴风。大门上挂的老古董单车受了邪气,又是一声铃铛响,摇摇晃晃的从大门的钉子上摔了下来。
这道士双手一托竟托住了老古董单车,将这老古董单车轻轻放在地上,他摸了摸老古董单车上的油漆道:“单车上的是老油漆,现在你的主人是我了。”老古董单车似乎成精了,会听人话,那单车铃铛自己响起来。
白衣道士在大门上的一处机关按下,大门打开,他走入地狱食堂,他看着大门上插的黑旗,在黑夜的风中飘飘。这时大门上已经插在那里的几颗钉子已经随着大门的打开而落了下来。白衣道士甩甩两袖清风,将这些钉子放入衣兜里,沉声道:“今夜的任务,掌旗人何在?”
地狱食堂的高墙上突然掠出一条高瘦的人影,他蹲在墙顶看着白衣道士,悄无声息的人已在白衣道士头顶上。他旁边那面黑色的大旗飞卷而出,漆黑发亮的旗帜上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恶鬼,仿佛恶鬼要随着黑旗的飘动破云飞去。
今夜,冷,无星无月,云厚风高。地狱食堂里屋里,有一间房里却是灯火通明,还摆着一桌酒菜。白衣道士正在喝酒听评书,自斟自饮,很是惬意,他忽然举起酒杯对着房门外说道:“既然老朋友来了,为何不进来喝酒说话?”
房门外漆黑浓阴中响起了一阵怪笑声,一条人影走进来,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这人精瘦阔口,满脸横肉,人已进入房间,他正是江湖偷窃高手“苗飞天”。苗飞天的一双眼睛里仿佛有欲火在燃烧着,他盯着这白衣道士沉声道:“你可是已经销声匿迹的青龙会里面的天师老毒?”
白衣道士长袍甩甩抱拳道:“正是老毒。”
苗飞天怪笑声又响了起来,他道:“果然不愧是青龙会的头面人物,这模样也仙风道骨。”
突然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如赶死般急驰而来,然后在地狱食堂的门口急刹车。
苗飞天浓眉一皱道:“这事张鬼鬼也来参合了,他倒来得及时。”
地狱食堂里脚步声响起,一人进来朗声笑道:“黑旗任务,江湖中有谁会来慢了的?”张鬼鬼一身雪白的运动服,雪白的运动鞋,露出他坚实的脸膛,因为常年挖墓,那脸却比衣服更苍白。
苗飞天看着张鬼鬼竖起大拇指哈哈大笑道:“几年不见,你怎么越来越白越年轻了,小神气了,看来这挖墓的小日子不错。”
张鬼鬼眼睛一白,道:“这荒山野岭里挖坟墓的小日子哪里比得上苗飞天你老人家偷鸡摸狗呢。”
苗飞天瞪着张鬼鬼,瞪了半天道:“今天我们是来做黑旗任务的,要打架也不必着急。”
老毒道:“喝酒呢,废什么话。”
苗飞天大笑道:“喝酒,喝酒就好了。来,咱们敬老毒几杯。”
只听得房间门外又一人笑道:“神算老毒,神偷苗飞天,神挖坟掘墓张鬼鬼既然都已来了,刘某怎敢不来?”
苗飞天道:“老贩子刘老倒?”
刘老倒已用不着回答,他坐下来,手上把玩着一个古董玉葫芦,那玉葫芦价值起码上百万,雪亮雪亮的,平常这玉葫芦就挂在他的腰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