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道:“她是个孤苦无依长大的女孩子,原来生活很悲苦,你若已见过她的师傅,就可以知道她的难处了。”
庄隐想起那充当丫丫师傅的长得歪瓜裂枣又寒酸的毒老先生,道:“嗯。”
日月道:“有一天我到寺庙里去算卦,见到她正准备找师傅批八字,我就在她旁边,你可知道她是为了谁去批八字么?”
庄隐道:“不知道。”
日月道:“她是拿着她师傅的八字去批,想解救师傅的贫困潦倒、抑郁成疾。”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那样的师傅,竟会收到这样的女徒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我不但可怜她,也很佩服她的忠心。”
庄隐也只有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日月道:“她聪明漂亮,而且努力,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低又漂亮,所以无论做什么事很用心,总怕别人看不起她。”
庄隐笑了笑道:“想不到它还产生了这种心思,进步很快。”
日月道:“这也是她自己悟出来的,只不过她年纪太轻,又漂亮又努力,我总是怕她会上当。”
庄隐苦笑想道:“它目的性强着呢,才懒得搭理无谓的人,哪那么容易上当?”
日月道:“我只希望她能嫁给一个靠谱的男人,莫要被人欺骗。”
庄隐听了菊花一紧,沉默了半晌缓缓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
日月也沉默了,缓缓道:“你难道对丫丫没有心思?”
庄隐又沉默了半晌,心思根本没在丫丫上,他忽然问道:“我在你心中是靠谱的男人?”
庄隐有点高兴,他的确明白了。日月将他留在这里,说这些话,在庄隐看来,还是日月心里吃醋,不愿他去跟丫丫约会。这约会的事,倒不知道谁告诉她的。
日月又缓缓道:“无论如何,我跟你认识那么久了,我想要你做一件事。”
庄隐心里乐开花,却按捺微笑道:“你要我莫要去找丫丫?”
日月认真道:“是。”
庄隐心里更乐了,道:“你以为我喜欢她?”
日月有点生气道:“我不管你对她怎样想法,我要你做到我说的事情。”
庄隐将面前的一小杯酒喝尽,喃喃道:“她不是旺我的八字,我没那精力。”
日月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道:“你答应了我?”
庄隐不屑道:“我找丫丫是有事,我没那么多精力到处喜欢人。”
忽然间,日月要从内室里走出来,她用手轻轻的推了推门。这只手是如此干练和美丽,常年的努力做事却还肥肥白白的,庄隐很喜欢看这双手。
庄隐望着这只手,呆呆入神。
日月的手停在门上,她颤声道:“你既已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考古队的工作好不容易才顺利几年,你为什么又要来扰乱?”
庄隐听了心里一沉,嘴紧紧闭着。
日月忽然道:“当年的事情,你扰乱考古队的工作还不够?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她的脸是那么白,很好看。她眼睛中都是认真工作,又充满了痛苦。她从来也没有在同事面前如此失常过。这一切,远远不止是因为她怀疑庄隐喜欢丫丫,还有考古队的工作。
庄隐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不敢看她。
他干脆缓缓道:“当年考古队里的事情很抱歉,加上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错。关于丫丫,她不是旺我的八字,我对她没那心思。”
相对无语,庄隐默默离开了小餐厅。
日月望着他的背影,身子软软地坐在小餐厅的沙发上。
小餐厅里外有个金鱼池,现在已结了冻,鹅卵石的走廊在水池边上。在夏日,水池里有几条大金鱼游来游去,荷叶飘飘,但此时此刻这里却只有寒风和寂寞。
庄隐痴痴地走在鹅卵石上,痴痴地望着结了冰的水池,他的心像吃了屎的难受。
“我既已离开,为什么还要回来?还不是因为在拉斯监狱古堡里私吞了黑旗任务的标的杀生牙,现在要躲避风头。心里软弱,想见见日月,不就来了。”
天更黑了,深夜。抬头望去,可以看到小餐厅里的灯光。日月还在小餐厅里?
他明知丫丫今夜跟他的约会,它要他去,一定有它的用意,它是一坨来历不明的肉,他明知自己去了后,一定会发生许多诡异的事。
但他还是站在这里,抬头望着那小餐厅里的灯光。鹅卵石上的积雪,很冷。
他呆立在雪里。
忽然间,考古队办公室的宿舍小楼似有人影一闪,向小松林方向的黑暗中掠了出去。庄隐立刻也走起。他动作之快无可形容,但等他赶到宿舍小楼那边去的时候,方才闪过的人影早已消失不见,似乎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庄隐迟疑着:“我难道看错了,不可能。”
他蹲下来查看,他发觉地上积雪赫然有几只不完整的鞋印。但只有这几只足印,他还是无法判断此人掠去的方向。
庄隐走过宿舍小楼,发现某一房间窗内灯光仍亮。他打开手机查看,那就是丫丫跟他约好的宿舍房间。
他走上去,弹了弹门,轻唤道:“丫丫。”
宿舍里没有人应声。
庄隐又敲门两下,门里还是听不到回应,他皱了皱眉。骤然一推,门居然没锁上,推开了。
只见宿舍客厅里的桌子上摆着几瓶酒。酒是温过的,香味飘落整个宿舍。可是丫丫却已不在宿舍里。
庄隐走进宿舍到处查看,慢慢闻到宿舍的酒香里还混杂了其他味道,是迷幻药的味道。
花儿少!
丫丫和花儿少,到底是谁落入谁的手中?
混杂在酒香里的迷幻药力迅猛,庄隐手按在桌上,有点眩晕。这迷幻药果然可怕。庄隐手支撑着身体,掌心已不觉沁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突听“啪”的一声,宿舍里的灯居然被什么东西打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