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启程
黑猪拼命的跑,血一直在滴,身体的扯动更加剧了伤口的撕裂,黑猪觉得全身都在痛中煎熬,慢慢的撕心裂肺,慢慢的转而麻木,即使这样黑猪都未曾停下奔跑的脚步,一边跑一边躲避着人类,他全身血淋淋,他怕吓到人也怕人再吓到他。可是到哪里去呢?天地之大,何以容身呢?此时的黑猪比任何时候都想妈妈,他多希望能发生奇迹,在他的视线里能突然出现妈妈的身影,能看到妈妈的笑颜,能听到妈妈温柔的呼唤“小猪,小猪”——
天幕开始拉起,黑猪看到天边的余晖,他顺着还能看到太阳的方向一直跑,已经跑出废弃工厂的区域了。他突然想起白莲临走时跟他说的话,三天后城外的废品集结站。“废品集结站在哪?”黑猪自言自语着,慢下奔跑的脚步,他太累了,一慢下来,黑猪就又感到了伤口撕扯的疼痛。这样不行,需要上点药止血,然后再想办法弄清楚废品集结站在哪。黑猪打算好,就开始张望药店或者宠物医院,他没办法求助,因为他现在不相信任何人,他只能偷!
艰难的又走了一段,黑猪看到了前面拐角有一个牌子,有号的图样,这些标示妈妈教过黑猪,因为妈妈一直担心调皮又贪玩的黑猪会自己跑出去,也怕他自己遇到危险,对于一只流浪猫来说,自救永远比被救更重要。黑猪感谢他的妈妈,教会了他那么多自救的本领,让他在今天不至于命丧异处!黑猪走近,看出这是一家药店,店员到了吃饭的点都在后面吃饭,前面只有一个人在值班。她打着瞌睡,这个点好像也没什么生意,她可以偷闲一会儿。黑猪蹑手蹑脚沿着墙边进到屋里,环顾了一下屋内,看着格架上摆放的各种药类,哪一个是止血的呢?黑猪轻轻的走向一排格架,上面的药盒摆放整齐,黑猪能清楚的看到药盒上的图案,他的眼光缓慢移动,突然眼睛一亮,他看到一个药盒上画着几滴红色滴状,像血滴一样,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黑猪两边的胡子一起上扬,他很得意他的精准判断。他跳到这个药盒附近,站直身体两只手一起伸手一抓,药盒已然在他的两只手里,他马上放到嘴前咬住药盒一角转身跳下格架,迅速消失在人海里。
黑猪找到一个人流稀少的拐角墙根底下,旁边有些垃圾杂物可以遮挡住他的身体。他打开药盒,用嘴咬了几下瓶盖,拧开有点费劲,黑猪的伤口越发的钻心疼痛,干脆咬烂了瓶盖,一股脑把自己感觉最疼痛的地方都撒上药粉。药粉进入伤口很快发生效力,比之前更钻心的疼让黑猪牙咬的咯吱响,黑猪四只抽搐,浑身震颤,他昏厥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黑猪感觉天已经黑透了,周围热闹的人群也都散去了,喧嚷的街道冷清了许多。正值初秋,天气已经越来越凉快,有些饭后散步的人还想在沉醉一下夕阳的余味,享受一下一天中最好的休闲,也许人生最惬意的莫过于茶余饭后伴着微风清爽的与亲人闲庭漫步吧!
黑猪感觉伤口经过之前药物的作用好像有些麻木了,血已经有些凝固,应该是止住了。他努力的站起身体,有些困难。之前的奋力奔跑和寻药他都没觉得这样力不从心,或许是因为之前是命悬一线吧,当生命在终结的边缘时,无论谁都会拼尽最后一口气,甚至能完成平常不能完成的事,这或许就是妈妈曾经告诉他的“小宇宙”,危机激发了他的小宇宙,让他做了他生平未曾经历过的事。黑猪很开心,为狸花、橘猫、白莲和狼犬,也为他自己。他终于体会到妈妈跟他说的话:小猪,你可以碌碌无为的活过一生,只要你愿意,妈妈可以一直照顾你,让你无忧无虑。但如果你想过不一样的人生,去外面的世界看不一样的风景,看月亮圆缺,看山高云阔,妈妈也会祝福你!如果你有能力,记得帮助别人,帮助别人的同时,你会获得额外的成就感。不知道妈妈说这番话时,是不是已经想到黑猪终将离开她,去探寻自己的猫生。此时的黑猪确实真切感到了妈妈说的额外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充斥着黑猪全身热血,让黑猪觉的他不再是一只卑贱、任人类随便丢弃、玩弄、宰杀的小畜生,他还可以做很多事,甚至与有些丑恶的灵魂抗争!
黑猪的身体完全借助四肢的力量支撑着,这使四肢一时承受不住他又摔倒在地,他趴了一会,急促的喘息了一会,他感觉有些缓和了,又再次尝试,这一次他站起来,但还是需要借助墙体的力量,他身体靠在墙上,伤口的缓和让他感到了饥饿,黑猪胡子上扬,眉头紧皱,心里苦笑着。这么晚了到哪里弄吃的呢?他的眼光看向旁边的垃圾堆,里面露出面包袋的一角,他借着墙的支撑移动着身体,用前爪尝试了几次,终于抓到面包袋的一角,用指尖一勾,面包袋被拽出来,里面有两片已经长毛的面包,黑猪掏出来,大口的吃着,他需要食物供给自己的体力,不吃东西即使不再流血他也熬不过两天。他窸窸窣窣的声音被路过的人听到,“什么声音?”“过去看看。”然后就是脚步声,黑猪想逃,但是身体已经移动不了了,至少想快速躲藏是不可能。一个手电筒刺眼的光照在黑猪脸上、身上,黑猪像待宰的羔羊,只能抬眼可怜的看着这两个人,是两个小姐姐。黑猪看着她们,她们看着黑猪,一身的伤,一身的脏污、血跟毛粘在一起,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了。“怎么搞的,他受伤了?”一个女孩看清后惊呼了一声,“我们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样子不去医院他会死吧。”黑猪听到去医院,马上“喵呜——”一声,表示反对,女孩似乎听出他的反对,换了个提议,“你饿不饿?我们给你找点吃的?”黑猪温柔的“喵呜”表示赞同,一边的胡子上扬,是的,他现在更需要吃的。女孩们见他同意,转身走了。大概过了几分钟,又转回来,手里拿着食物,都是上好的猫粮,黑猪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么优质的猫粮了。在外面流浪这几个月,也会经常碰到好心的人看到他们这些流浪猫可怜,会喂给他们一些吃剩下的食物。在外面饿得饥饿难忍时,是饥不择食的。偶尔也会有好心的姐姐喂些罐头、好的猫粮还有肉,但像黑猪这样的孩子是抢不到的。只能远远看着,人走远了,食物也被吃得差不多了,他们才敢过去,吃点剩的渣子。黑猪狼吞虎咽,两个姐姐看到黑猪很快吃光了,摸摸黑猪的头,跟他告别离开了。黑猪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胡子上翘,嘴中嘀咕着:谢谢!
饱餐后的黑猪觉得伤口好像都好了很多,他已经可以站起走路了。现在去找白莲说的废品集结站!黑猪打定主意,就往城郊的方向走。广场的方向隐约传来钟声,这些在外面流浪的日子,黑猪总能听见广场的钟声,慢慢的黑猪也学着判断钟响几下太阳在什么位置,对应着街道的人有什么变化,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他发现每当钟响七下,太阳在东边的时候,街上的很多店面就开门了,行人车辆就开始越来越多,好像一天就开始了。然后太阳到了他的头顶时,温度最高,这个时候黑猪最喜欢出来溜达溜达,因为街上的行人最少。等到太阳到了西边快要落下去时,钟会响七下,这时黑猪会看到从城的北边开过一辆大卡车,经过大的垃圾车前会停下,把垃圾车上的垃圾转移到大卡车上,一直往西开。黑猪推测这辆大卡车就是开往城外废品集结站的清运车。现在钟声已经响了八下了,估计刚才自己昏迷的时候把时间错过了。正在黑猪徘徊盘算接下来要怎么做时,他听见哐啷哐啷一辆大卡车开过来,到离黑猪最近的垃圾车前停下。黑猪在暗处看到车上跳下一个身影,听到电话声,那人接起电话“喂,对,别提了,在西洼子车坏了,修了一个多小时才修好。我还有几处收完了就出城!”,谢天谢地!黑猪不禁暗想,如果不是因为车坏延误了时间,黑猪就赶不上这辆出城的车了,那就意味着黑猪还要在城里闲逛一天到明天垃圾清运的时候,那样的话,无疑会给自己多增添几分危险!因为黑猪一身的伤到了白天他很难隐藏,还有不知道瘦高个和矮胖子现在是什么情况,是不是会满城寻找他报仇,如果被碰到,现在满身伤的黑猪后果将不堪设想。所以现在的黑猪觉得,能到城外是最安全的。一方面可以安心等白莲来找他,一方面到了城外废品集结站黑猪也比较容易找地方藏身争取时间养伤。黑猪趁着夜色很好的隐藏自己,绕到车尾,一整车的废物杂物,后车槽有一米多高,如果是往常对于黑猪一点不是难事,但现在的黑猪,跳上去的瞬间就意味着把已经凝固的伤口再次撕开。黑猪看了看,没有再犹豫,后腿夹紧用力一跃而起,这一跳却没能正好跳进后槽,幸好他抓住了后车挡板,翻了个身,进入了车厢,一路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