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交
老暹罗嘱托完孩子们,为了保证小暹罗的安全,黑猪他们不敢久留带着孩子们迅速离开了。第二天老暹罗见到了买下她的中年夫妻,老暹罗表现得异常的冷静,听话的钻进了他们带来的便携笼子。只是在猫贩子跟中年夫妻交代时,老暹罗深邃的眼眸一直看向废品集结站的方向,她站起身,两只前爪交叉握住,放在自己的胸前,心里默念着:孩子们,妈妈走了,妈妈会把所有的执念汇聚成对你们的祝福,保佑你们一世安康!黑猪,谢谢你们!大恩来世再报!而此时的黑猪也带着三小只和白莲、狸园、三花遥望着老暹罗所在的农宅的方向,他们估算着什么时候老暹罗已经跟中年夫妻启程了,什么时候已经出了村口上了高速公路,什么时候差不多该到家了。他们就这样站在那里,跟小暹罗们交代着,小暹罗们感受着妈妈的脚步,懂事的一言不发,眼里脸上却已经全是泪水,他们心里都默念着:再见了,亲爱的妈妈!黑猪、白莲、狸园和三花都没再打扰三小只,他们陪伴他们静静地度过这痛苦的时刻。
直到太阳已过了头顶,又听见了城市里广场的钟声隐隐敲了两下,狸园首先打破了沉默。“莲姐,我和三花先走了?”她看向白莲,也许是在阳光下站了许久白莲的脸庞有些微红,她活动了下四肢,“好”了一句,也没再说话。三花跟莲园正要起身,黑猪叫住了她们,“你们去哪?”
“我和三花还有很多的事情做,当时抓我们的矮胖子和瘦高个还在到处搜寻我们,尤其是莲姐。这伙人必须处理掉,否则以后后患无穷!”狸园顿了顿,咽了口吐沫,有些事她还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黑猪,有些事该怎么跟他解释,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
“你们就这么走了?”黑猪对于这猝不及防的分别有点恼火,有倍感失落,他以为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已经紧紧把他、白莲、狸园和三花紧紧联系在了一起,却没想到狸园只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要跟他道别了,他们的友谊都不值得她多做几句交代吗?白莲冰雪聪明有善解人意,她看出了黑猪的心思,也明白狸园有很多不得已和不能说的交代,她抬起手拦住黑猪,轻柔的说:“让她们去吧,她们已经在这里耽搁太久了,救助站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还要先安顿一下三小只,你忘了?”
对、对,三小只还要去救助站,黑猪对于刚才的鲁莽感到非常抱歉,他看向三小只,他们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努力猜测着大人说的话的意思。三花把他们拉到一边,搂着他们小声的跟他们嘀咕了一阵儿,三小只越听越高兴,好像一扫与妈妈离别的阴霾。黑猪猜想三花一定是告诉三小只要收他们做学生的事,三小只已经知道要去救助站的事,狸园跟他们说的时候,他们都表现得异常的平静。自那晚跟妈妈道别,妈妈说了很多的嘱托,他们心里就都知道未来离开妈妈要自己生活。小小年纪,在一夜之间好像都长大了。他们不愿意让妈妈走得不安心,也不愿意拖累黑猪和几位姐姐,去救助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所以现在三花告诉他们她会做他们的老师,还会经常去看他们,教给他们本事,等他们大一些就会带他们离开救助站,他们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无论谁,只要心里还有所希望,有份热爱,就会觉得日子是甜的,心里是暖的。
三花跟三小只达成了约定,便带着他们和狸园向城里的方向奔去。黑猪怔怔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出神,直到消失看不见了,当飞起的尘土渐渐散去,黑猪却看到三花又折了回来,她飞快的跑到黑猪面前,气喘吁吁、断断续续:“我,我有件事——想拜托你”,她咽了口吐沫,瞪大了她美丽的杏仁眼看着黑猪,“如果,你有机会看到我弟弟,麻烦你不要伤害他。”
黑猪摸不着头脑,听了她这没头没脑的话,黑猪看着她:“你弟弟?你还有弟弟?”
“嗯,我们失散很多年,我不知道还没有机会见到他,你如果看到他,告诉他我想见他。还有,你一定不要伤害他。求你!”三花说着眼里已经含着泪,“他叫二花!”
“等等,我为什么要伤害他?我又怎么能见到他?”
“黑猪,我不多说了,求你了,帮我对他好点儿!”三花说完摸了把已经掉下的眼泪,转身飞奔而去,很快身影消失在城市边界线。
黑猪这几日一直在经历着离别,他已经不再感觉那么痛苦了。也许生命都是在若有若无中辗转反侧。对于三花临别嘱托他不明白,也不去弄明白了。现在很多事黑猪已经学会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不再想深追究底,反正需要他明白的时候他自然就明白了。他望了望身旁一直没有作声的白莲,奇怪为什么她还没有跟他道别?他没有问,也没有做任何事,就这么和白莲这样又静静地站了一会,他在等待着又一次的告别,反正人生猫生都是聚散无常,何况是这么什么的白莲!
白莲似乎也一直在等着黑猪发问,没有等来问题,白莲只好自己开口:“黑猪,我们谈谈。”
第九章相交
黑猪没有等来白莲的告别,却是一句谈谈。黑猪越来越发现,在白莲、狸园和三花她们面前,黑猪一直就像个稚嫩的孩子,只能懵懂着听“大人”的话。“嗯?谈——什么?”
“你没有什么问题问我吗?”
问题?有很多,可是一时间黑猪也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了,“你愿意告诉我什么就说什么吧。”
白莲没想到黑猪竟然是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认识白莲这几日,黑猪没见白莲这么清脆的笑过,一改往日的沉稳内敛严肃,像一个未失童真的少女,额头上的火焰纹也跟着她的笑声震颤着,越来越像一团火,熊熊燃烧。
黑猪看入了神,他发现每次看着白莲的火焰纹都会让他浑身血液翻腾,充满无限的斗志。黑猪看着,耳边的笑声渐落,听到白莲说:“那天遇到你,是个意外。”
黑猪把眼光从火焰纹移到白莲的眼睛上,这双眼睛大而圆,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稀世珍宝,那一定是白莲的这双眼睛,两个硕大的水晶,淡蓝色边缘又泛着橙,看进去,就像浩瀚的大海上泛起的光韵,让人想住进去永远都不再离开。
“嗯?是的,一个意外。——所以你不必耿耿于怀。”黑猪又开始紧张,说起话来有些喘。
“瘦高个和矮胖子不是简单的贩卖虐待动物团伙,他们还贩卖人体器官,也会把动物的内脏活体取出高价卖给需要使用的人。总之他们做的是残害生命的勾当。我们已经盯了这伙人很久,也坏了他们几桩买卖,你遇到我们那天,这两个人已经追踪我们三天三夜。我们不眠不休没有食物,身体极度的透支,那天才会被他们重伤。”白莲没有理睬黑猪的话,也许她已经习惯黑猪直男的脾气。她顿了顿,休息了一下,又接着说:“那天幸亏遇到你,为我们争取了时间,让我们可以恢复体力,我们吃了我家祖传的疗伤药金液回神丸,可以让我们短时间就可以免去疼痛。”白莲说完,瞥眼看看黑猪,为什么那么快恢复体力狸园和三花已经跟黑猪解释过,跟现在白莲说得差不多。但听到白莲主动解释那天的情况他还是很意外,对于白莲的信任,他很感激。
“那天我们离开后,又回去过。知道你重伤了瘦高个还咬伤了矮胖子,那几天这伙人在城里一直在搜寻你,幸亏你早早出了城。我和狸园三花趁着他们混乱的时候把其他被关押的伙伴都救了出来,又妥善安置了他们。矮胖子和瘦高个只是这个团伙的小跟班,他们是一个很庞大的组织,我两年前出山进城才知道的,那时他们发展得已经很壮大,网络遍及很多城市谋取暴利,但仅凭我们这些猫生是无法消灭他们的,所以我们正在积极的联合所有善良的人。”
“不过就在两天前我接到了我祖父的讯息,让我立刻回家。”黑猪一直默默听着白莲的叙述,他虽然感觉到了白莲和狸园三花她们不是简单的同类,但没想到她们在做着这样的大事。可是更让他惊呆的是白莲说她要回家,她有家?那她就不是跟黑猪一样的流浪猫。黑猪想着心里竟然感动万分的失落。
“自从两年前我离开家,就一直没有跟家里联系过,这次接到他们召唤我的讯息,我想应该是祖父的身体变得糟糕了。所以我要马上回去。”
白莲看着黑猪,顿了顿,好像也是鼓起来很大的勇气,“你呢?你愿意跟我一起回去吗?”
黑猪一直在听着白莲的话,尽管他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但仍然故作镇定,可是当他听到白莲邀请他一起回去他的家,他彻底呆若木鸡了。他一直都觉得白莲是那么高不可攀,那么神秘让他琢磨不透,尽管今天白莲跟他说了这么多,几乎是解答了他所有的疑问,可黑猪总觉得哪里是不对的,哪里有些牵强。可凭现在的他又实在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他确实无处可去,不能再进城了,按白莲的说法矮胖子这伙人不会放过他的。可是跟白莲走理由呢?他对白莲的感觉还是好像是一层纱,白莲总在他的面前若隐若现,让他想抓又抓不住,放手可白莲又让他感觉那么的亲切。此时的黑猪挣扎犹豫纠结着。
白莲看到黑猪虽然沉默着但表情却越来越复杂,她知道,他需要一个理由。
“黑猪,你想过要做一只怎样的猫吗?”
怎样的猫?说实话黑猪是有想过的,他不想像以前那样碌碌无为,为一天有一顿饱餐发愁,也不再想回到妈妈身边受着妈妈的宠爱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他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即使生命就这么结束,他也希望在他眼睛合上那一刻,能有一件事是他觉得非常有意义不枉他来人间走一遭,如果有几件就更好了。
“我想做点儿有意义的事”,——“但是,现在的我能做什么呢?”
“那就跟我走吧,我的家很远,从这里出发,要穿过眼前的这个平原,还要翻两座山。”
“那么远?你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呢?”
“我从小就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说那里是世外桃源也不为过吧。可再好的风景看久了也向往不一样的天空,想象在不一样的天空下生活的生物是什么样?我央求了祖父很久,祖父拗不过我,又担心我自己出事,就让狸园陪着我一起离开了家。狸园是我祖父旧部的孙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因为这个团伙最近又在筹划大规模的猎捕,实在需要帮手所以我决定让狸园留下来。”
“这次你跟我一起,我带你去看看不一样的天空,我相信你一定不虚此行。”
白莲的这番话让黑猪彻底打消了心中的芥蒂,不管白莲有多少故事是他不知道的,他都希望这一次能跟白莲一起去看看那不一样的天空!
“好,我跟你去,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我们先准备些路上的食物,以应付不时之需。然后明早动身。”
不知不觉,已是落日余晖了,黑猪和白莲站在废品集结站垒得最高的垃圾堆上,看着远处已经映得粉红的大半边的天,彼此都没再说话。黑猪看着已经远离他的城市,他心里有太多的不确定,对于即将他面对的未知的世界他充满了幻想却又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这一走是否还有机会回来,这片生他养他的故土啊,希望今生还能再次踏上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