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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清明1

催命判官加班中 寒中客 4758 2024-07-07 09:50

  菅皖因为纵火烧死了人,也被判进地狱了,出来还得在忘川河边劳改给鬼递汤。

  她算个好人,成了厉鬼之后也没怎么害人。但是,她精神上出了问题后一把火把整个学校都烧了,其中学生无一生还,这固然有门被锁的原因,但也有她纵火的原因。

  此事了了,寒假也结束了,崔珏过起了白日上课做项目,晚上回地府断案修法的生活。

  她最近没少坑几位友人,愣是给自己挤出了晚上外出散步的闲暇时间。

  现如今天气逐渐回暖,崔珏穿的也少了些,晚上都可以穿轻薄羽绒服出来散步。

  她很享受难得的闲暇时光,在路灯下慢腾腾的踱步。

  寻常女性晚上独自散步兴许还需要注意一些,但她全然不用担心。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散步之后能否自己找回家去。

  显然,她不能,所以她把冥琏拽上了。

  “什么关系!说!到底是什么关系!”

  走到一栋居民楼的下面,头顶传来尖锐的女声。

  冥琏捂脸:“幸好我爹不这样训我妈,顶多拿拖鞋板子抽她罢了。”

  崔珏给帝君鞠了一把热泪,道:“最可怕的是,他到现在还忍着没分手。”

  冥琏一脸赞同:“而且居然还生了我,真是个奇迹。”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父母不是真爱,但孩子真是意外。当年我听帝君说,她感受到有了你之后老懵逼了。”

  崔珏拍拍她肩膀,道。

  二人说话间,头顶又传来一道女声:“互余关系啊!你数学课是不是没听?是不是?我问你话呢!嗯?”

  冥琏表情一僵,道:“原来不是夫妻吵架啊。”

  “要是有夫妻吵这个,我就从我家餐厅窗户跳下去。”

  崔珏住的是三层小别野,餐厅在一楼。

  “您咋不说您要拿薯片割腕脑袋撞豆腐呢?”

  崔珏挠挠头:“这不是没想到嘛。”

  楼上的女声越发声嘶力竭起来,却在最高潮的时候,戛然而止。

  二人站在楼下正聊着天,一道魂魄便飘飘忽忽的落了下来。

  那是个中年女人,一脸疲态,一看就是操劳过度的那种。

  崔珏瞥一眼那女鬼,上前熟门熟路的搭话:“你咋死的?”

  女鬼哭天抢地:“我怎么就死了呢!我还有一道题没给正正辅导完!”

  “阿姨,您…是不是给孩子辅导作业被气死的?”

  女鬼抹把眼泪,道:“是,讨债鬼啊…”

  “我跟他说了直角三角形中除九十度角之外的那两个角互余,他死活听不懂啊,我本来就有心脏病…哎!讨债的!一个个都是讨债的!没了我,我老公又不会辅导作业,正正的作业以后可咋办啊…”

  半晌,她才反应过来。

  “等等,我不是死了吗?”

  崔珏点头,道:“对,你死的不能再死了。”

  “那你们怎么看得见我?”

  崔珏道:“我们是地府的人,自然看得见你,接引你的鬼差还没有到吗?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来。你有什么遗愿吗?我看看能不能帮你实现。”

  女鬼抹把眼泪,哭道:“我想跟我老公和儿子说几句话,我还有父母在世,我也想让他们别挂念我。”

  “我活着时觉得他们都有种种缺点,突然死了才发现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说。”

  崔珏叹一口气,走进楼道,道:“带我去你们家。”

  女鬼喜出望外,飘在崔珏前头,将二人带到二楼。

  居民楼有些老旧,门铃坏了,崔珏敲响了门。

  没人开门。

  想来女鬼突然倒下,家里必定乱作一团。

  崔珏叹了一口气,给女鬼渡了些阴气过去,叫她的话能被里屋的人听见。

  “开门,老公,我是郑敏!”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一个人颤着手开了门。

  “老婆?你…”

  郑敏红着眼圈道:“我死了,遇上了位阴司,她允我回家看看。”

  她想去抱自己前些天刚吵了一架的丈夫,却险些穿过他的身体。

  “以后跟儿子好好说话,他青春期叛逆,不好好学习,也不要打他,跟他好好讲道理,不要像我现在这样,天天训他,这样只会让他更叛逆。你要保重身体,以后少吸烟,少喝酒,能不出去应酬,就不出去应酬,正正只剩下你了。”

  里屋冲出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同样红着眼圈,梗咽道:“妈!我不顶撞你了,我好好学习,你回来好不好?”

  郑敏上去拍拍少年后背,安慰道:“你妈没本事,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只能让你好好学习,将来有份工作,过得高兴,有吃有穿,身体健康就好…我只要你们好好的,我自己在下面也不会难受了。”

  冥琏望着,叹一口气,道:“生离死别啊…”

  崔珏敲她脑袋一下:“年纪轻轻不要叹气,说来,鬼差怎么现在还没来?”

  冥琏可可爱爱的一笑,道:“我咋晓得。”

  “md老子就知道!老子就知道这个分地府不靠谱!万一这是个厉鬼,耽误这么长时间,都够他杀几个人了!”

  崔珏暴跳如雷,

  等到郑敏和丈夫儿子说够了话,崔珏带她入了地府。

  安置好郑敏后,崔珏又冲进分地府办公大楼,查清资料后从上到下的把他们骂了一顿。

  现如今,已快到清明节了,分地府众人的清明节奖金没指望了,就连休班都得在办公楼里弥补过错努力工作。

  同理,崔珏的清明节假也差不多泡汤了。

  尽管如此,她还是拽了友人喝酒

  说是喝酒聚会,事实上只有崔珏和钟馗在拼酒量,魏征被老婆管着不敢喝,陆之道还在医院里给人做手术。

  钟馗好酒,但喝不过崔珏。毕竟崔珏的酒量都是在各类烟花之地买春喝出来的,钟馗节操没她那么低,不干这种事。

  此时此刻,他刚发酒疯的开了鬼门,拖着崔珏魏征传送到人间的不知道某个山头。

  当崔珏看见一排排的墓碑后,马上捂住了钟馗放声高歌的嘴。

  “你跑调,别唱歌,会扰民。到时候人家告你我不管。”崔珏道。

  有不少鬼民都想呆在人间,往往就会办个暂住证住在墓里,晚上再回地府该工作工作,该浪浪。因为墓地鬼多,还形成了居委会这么一种可怕的行业,谁知道你大白天出来撒撒酒疯会被哪个被吵睡觉的鬼罚款。

  钟馗拒绝道。“我告诉你,我从来不不跑调,我就没在调上过……”

  “大河向东流啊……”他唱道,话音未落,整个鬼便瘫软在地。

  喝大了,绝对是喝大了。

  有些墓地中会形成一个单独的空间,叫做鬼小区,古名鬼域,入了鬼域,看到的就不是阳间景物,而归属于地府了。

  所以,身为礼貌有礼的公务员,三人只得入了鬼域,好说歹说向一户没睡觉的人家借了个院子给钟馗醒酒。

  正当崔珏准备把一桶冰水从他脑袋上倒下时,屋里的人出来了,坐在台阶上抽烟,吓的崔珏忙把水收到袖中乾坤里。

  那男子样貌俊美,脸上有一道狰狞伤疤,平添几分坚毅阳刚,肤色很白,要是没有伤疤,这面貌应当是有些阴柔的。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几乎看不出颜色来的军装,双目炯炯有神,手上有老茧,活着时应该是一个战死的军人。

  “湘子…”他无意识的喃喃道,长叹了一声。“唉……”

  叹完,他才想起自家院子里还蹲着仨人,也不情愿在陌生人前露了丑,正准备说话,极会看人眼色的官场老油子魏征忙带着二人告了辞。

  废话,不告辞留在这里看老兵柔肠?他一看就是极为倔强倨傲的人,傲骨铮铮,决不会愿意让陌生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看他衣着,应该是战死的军人,保家卫国,当受到人尊敬。魏征就是再杠,也不会没眼色的留下。

  出了鬼域,崔珏是不敢在墓地里给钟馗醒酒,尤其是墓园里还有人的情况下,只得敲晕了钟馗,与魏征一左一右扶着他。

  要是有不明真相的群众来问,崔珏词都想好了,就说是哭晕过去的。

  未过多久,远处走来一个手执一束白色菊花的黑衣青年,神色庄重的把花放到墓园中间的一个石碑前,那石碑与其他石碑不尽相同,格外高大,处于中间。

  崔珏瞅着那人眼熟,等他放下了花,走过去想要搭话。

  那人没有回过头来,反而取下白花,转头递给了崔珏。

  “我去,你几个意思?”崔珏一愣,抱着这束花不知所措。

  等她回神,看见眼前那人正是崔生,面前的墓碑上写着她的名字后,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她微微叹息一声,目光微微下移,看着崔生悬在胸口前的半块美玉道:“这玉…当年是我赠予画仙娘子的…”

  “画仙娘子是…?”崔生好奇问道。

  “家妻。”

  崔珏沉默半晌,道。

  “可否将这玉还与我?”

  “…老师…我带了二十来年,有感情,舍不得…”

  崔生捂着玉一脸警惕。

  “罢了…那你拿着便是,好好养护。不过,你且再帮我个忙。在此旁空地再立一碑,可好?”

  “写啥?”崔生好奇的问道。

  “崔珏之妻,李画仙。”

  崔珏又沉默半晌,道。

  崔生正要应,崔珏却又收回了自己的话。

  “罢了…我对不起她,不必如此写了…”

  正当崔珏感怀之时,一只老年人的布鞋抽向崔生。

  衣着淡雅高端定制的老妇忍耐不住的从崔珏来路的那墓碑奔来,脱下鞋子抽向崔生。

  没想到,大概是老年人力气不够,一不小心脱手了,鞋不偏不倚的落在墓碑上崔珏二字上,随后滑落到供品上。

  崔珏忍不住捂脸,忍不住想要告辞……

  “不孝子孙……”老妇气的心口疼,穿好鞋子,整好衣衫,向墓碑拜三拜后将崔生拖到一边教训。

  “拿扫墓的白花给活人,你简直是……气煞我也!不分场合的乱开玩笑,你的教养都喂了狗是吗?”

  崔生很委屈,崔生百口莫辩……

  “淡定,淡定。谁家没有熊孩子,我家儿子更熊。”崔珏上前解围道。

  听到这句话,崔生更泪了。他家谱上还清清楚楚的记着他老祖宗是谁呢。他家家谱最早时遗失了一部分,后来连上家中先祖,最早追溯到唐朝崔君这一辈,祠堂里还有他的牌位。毕竟崔生家里本身就势力极大,避世而居,除却先前抗日时他爷爷出来抗日抗成烈士外,几乎没有一个在历史上留名的。

  用他一位祖宗的话来说,这叫闷声发大财。

  他现在真的不想去追溯自家家谱了,越追溯越乱,天知道他祖宗还有几位没投胎的,天知道他看着自己祖宗说自己另一个祖宗是熊孩子他内心多么纠结。

  “能一样吗?你读那么多年书读到甚么地方去了?是不是把你导师教给你的东西全还给导师了?”花湘继续气急败坏的骂道,后面还气的来来句“教不严师之惰。”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崔珏去掺和什么,最后枪都指着她来。判官庙里被推供桌,吐痰的永远是她,某特殊时期砸神像时最先被砸的也是她,就是迷个路,都能看见自己的墓碑被飞来鞋子砸。

  就问一句,倒霉催还有救吗?

  “打扰了,告辞……”崔珏憋着一口老血,面色发青的离去找单身的钟馗找安慰。

  未等老妇不明就里的问一句,崔生也憋着一口老血的说。“奶奶,那位,就是我导师……”

  因为像他们这种诗书传家的家族,往往比较尊师重教,崔生险些又被抽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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