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在城内闹的沸沸扬扬,一时间所有去火锅店吃过饭的人只要相信有鬼的纷纷往这附近的庙里捐香火钱赎罪,乐的刚从长安回来的寻云道长嘴都合不拢了。
此时此刻,背后的元勋崔珏正坐在泺市判官庙的供桌上,翘着二郎腿和魏征边吃东西边聊天。
“玄成,那熊孩子后来怎么了?”此时此刻,啃着糕点的崔珏问道。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乱砸石头的小孩与他身后的冤孽气来。
魏征笑了,从陆之道供桌上顺来一个苹果,小口吃着说。“被之前害死的鬼缠身,现在在到处找人处理鬼怪。”
“你干的?”崔珏继续吃糕点。
“怎么可能,我公正廉明爱地府怎么会公报私仇,是那鬼在地府喊冤,被授予吓他一辈子的权力。现在正在乐此不疲的看各种鬼片学各种扮相。”魏征幸灾乐祸的说道。
门,忽而被推开,走进了一个蹑手蹑脚,熟悉的人。
毕铂森,毕自宫的儿子。他就是那个被鬼缠身的熊孩子!
此时,他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将五官挤的臃肿,面生横肉,他绝壁不是什么好人。此时,他的胖脸上满是阴郁。
现在是半夜十二点,判官庙里没有人,只有习惯每天晚上来吃夜宵的崔珏与魏征。
只见他一脚踹倒了崔珏的供桌,嘴里不干不净。
火上心头的崔珏当即把盘子扣到了毕铂森脸上,又绊了他一跤,害的他摔在满地的盘子碎片中。
这熊孩子被鬼缠身来找判官庙没毛病,人家道士看出小鬼有地府律令不出手也没毛病。按他这睚眦必报的小人胸怀和父母回来找事也没毛病,你特么心里不舒服找道士去啊,欺负不吭声的神像算什么本事!
崔珏真心觉得冤枉,恨不得找个鼓蹲判官庙门口击鼓鸣冤。
她到底招了谁惹了谁?怎么个个都冲她来!钟馗神像就在一旁,还离他比较近,怎么就踹她供桌!她只能把这些事情归罪于她姓崔带来的附加倒霉催效果。
半掩着的门又一次被寻云道长推开,当看到这一幕时,方回观中,刚感谢完李家兄弟帮忙打扫判官庙的寻云道长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二十年前,他去崔府君庙交流,逮到一个往崔珏身上吐痰的熊孩子,现在,他在自家道观里,又有一个熊孩子踹翻了崔珏的供桌。
他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道观做错了什么?崔府君又做错了什么?
更令他感受到来自全世界恶意的是,那翻倒的供桌旁,有一个怒气冲冲的虚影,一旁还站着个绿衣男子抓着虚影的衣服,这分明是两位大神本尊啊!
天啦噜,还有比抓到对神不敬者时人家大神就在当场吃糕更能让清静经熟记于心的老道绝望吗?
“子玉,淡定,淡定……”
“为什么中枪的总是我!”崔珏怨念十足,真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倒霉成这样。
“鬼品问题,没得救了。”魏征补刀。
那熊孩子见寻云道长在,忙从地上爬起来准备逃走,却被寻云道长拦住了。
情急之下,他狠狠一推寻云道长,将老人家推倒在地久久起不来。推开他后,毕铂森急急冲向大门,却被一只无形的手拦住了。
魏征最看不得欺负老人家的熊孩子,他那暴脾气一上来,当即给了他一脚,显出身形来。一旁的崔珏也赶忙跳下供桌扶起倒霉的寻云道长。
在去长安的任务中,寻云道长受了伤,现在和普通的七八十岁的老爷子没啥区别。
“道长,没事吧?”崔珏将他扶起来,关切的问。
他受宠若惊,咬着牙点了点头,苍老的面庞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来是旧伤复发了。
崔珏送了他一瓶丹药,两人一边啃着糕点一边看着魏征教训熊孩子。
半晌,崔珏挥手制止了还没嘴炮够的魏征。“行了,差不多得了。后面还有好戏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话罢,她强行拽着没骂完的魏征扬长而去,临走前还不忘嘱咐寻云道长。“下次别买那家果子,又酸还不新鲜。”
之后的事情自然是寻云道长善后的,就算有孩子他奶奶拦着,毕自宫还是把毕铂森揍了一顿。本来就被鬼缠身还去踹判官供桌,分明是不想活了。
对此,崔珏表示,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供桌要被踹。
身为辛勤的园丁,她假期蛮长的,近些日子除了窝在家里写论文加班就是看孩子。
说实在的,乖巧的孩子是天使,不乖巧的孩子比恶鬼都可怕。
崔君就属于长了张乖巧的脸,但皮到让鬼都想再死一遍的那种。
“我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能不经过我允许动我东西,尤其是书。”
崔珏收拾着桌上散乱的书册,尽量和缓下表情对乖巧站在原地,眼泪汪汪的小孩说道,语气不自然的带上了些不耐。
她脾气不好,这些天快被孩子折腾的发狂了,但依然要耐着性子讲道理。
一看见崔君,她就想起当初不知所踪的画仙来。她不是没查过生死簿,上面的记录却在她产子后戛然而止,明明没有难产而死名字却暗了下去
想当年,他为此找了一个唐朝,连李画仙的鬼影都没找着一个,更坑爹的是,知道世界上有崔珏这么一个鬼的崔君还记恨上他了,恨他不回去找他。问题是,他当时在找李画仙,又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一码子事,总不会去关注同性同姓的男人吧,闲的蛋疼吗?
崔珏收拾好东西,让他自己玩,拿出生死簿后给自己倒上杯查,准备去书房办公。
她没走出几步去,楼下响起门铃。
她耳力卓绝,自然听得到。她顺手放下手中东西下楼开门。
门一开,毕自宫一家人便扑通一声给她跪了下来
“崔府君啊,我们知错了,求求您救救铂森吧……他还是个孩子啊……”
此时此刻,崔珏正寻思着他们怎么知道她身份与保安怎么把他们放进庄园的。
“庙中不拜,在这里也莫拜了。”
崔珏沉声道,淡漠而威严的眼神扫过去,没有半分动容。
正当这时,她无意间看见树下有个小鬼,正在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几人。
“小鬼,出来吧,这事儿总得了了。”她叹口气,挥挥手,一道阴气裹到那躲午时太阳的小鬼身上。
柳阳只觉得身上一凉,走到太阳底下也不灼烧到难受了。忙从树荫下奔到崔珏面前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鬼民柳阳见过崔府君。”
崔珏挑挑眉,意味不明的看了几人一眼,转身往楼上去。
“犯错也总得明白自己错在何处,上来吧。”
几人心中预感不大对劲,还想不上去,双腿却不由控制,慢崔珏几步上了楼。
二楼的小客厅里,崔君踩着沙发不知道要够热茶还是生死簿,吓的崔珏当即掐诀招回东西,又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纵使他投胎后失去了记忆,但也死了几年了,智力却没见长。
“我说过,不要乱动东西,更不应该爬上沙发。你死了也有几年了,想来也能听得懂话。”
崔珏把他抱到地上,训诫一番后让他先出去。
“好了。我们继续聊你们的事情。柳阳,讲讲你如何死的。”崔珏又坐回了沙发上,冷笑着盯着毕自宫一家。
“这,说来话长……”柳阳正准备声情并茂的讲故事,却被崔珏打断。
“那就长话短说。”
……
“好吧是这样的,我生前因为成绩好被他校园暴力,上次联系了一群小混混围殴我。然后我就告诉了老师,结果老师也不管,我就直接报警了。警察蜀黍勒令他道歉赔偿之后不久他就报复我,把我推下了池塘,看着我淹死。后来这件事情被人知道了,也只是说我是自己掉下去的,没有证据,又是未成年,他被释放了。后来是阎罗王殿下允许我上来吓他,还让他悲苦惨淡一辈子,然后我就上来了。现在就等他死后入地狱了,不过还有二三十年。”
柳阳长话短说,但还是说了一堆。
看着那毕自宫一家人心虚的表情,崔珏就知道,他们绝对做了亏心事。
“真难为你们还敢来找本判,作死作成这样,阴间七十五司的传票收到没?”崔珏拍拍手,悠闲的站起来。
“柳阳你赶紧把他们弄走,这些年光折腾他们一家,不要殃及无辜。”
柳阳嗯嗯啊啊的点头,一再感谢后要了张签名就离去了。
毕自宫一家人还未狡辩,便被一股奇怪的力量送了出去,只听得远远传来一道女声。“做人多积德,死后还能少在地狱呆几年。”
后来,毕自宫责怪母亲把儿子溺爱成这样,再想改过为时已晚,气的她与毕自宫大吵一架,晚年凄凉无子女侍奉,还为人厌恶。因为毕铂森的事情不知怎的被捅了出来,毕自宫被学校辞退了,二人离婚,妻子入狱。毕自宫后悔莫及,找不到工作时毕铂森又因为杀人被转到劳教学校,几年后中考没考上任何学校,只能干一些体力活。
幼年时的错误不仅没能让他行善积德,反而更加怨恨把他们打入深渊的崔珏,在判官庙一次活动中纵火,烧毁了崔珏的神像还险些伤了寻云道长,死后还是入了地狱。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崔珏送走了麻烦,回到书房办公,正文思泉涌时,木门被轻飘飘的敲了两下。
她按耐住脾气过去开门,只见崔君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盛满水的玻璃杯。
“喝水…”软糯的声音响起。
崔珏心一软,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摸摸崔君的头。
“真乖。”
或许,有个儿子也不错?但是,她到底该让儿子喊她啥呢?
这个问题无解……
既然无解,那她也不去想,牵着他进来后关上门,试图挑战一个高难度副本——带着孩子工作。
这个副本看似高难度,实则难度似乎不大,刚才还挺皮的小孩到了怀里意外的乖巧。
她把文件发给下属部门后,忽然想起一个古怪的问题。
崔君如今这么矮,也不会法术,飘都不大行,除了能够得到茶几外,还能够得到什么?他怎么倒的水?茶几上可没有水壶
仔细想想,他唯一能够到的水源……似乎是……
马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