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掀起墨蓝窗帘的一角,玻璃借着台灯的微光映出男子眼窝深凹,面色青白的一张脸来。
鲁望才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双人床上只放着一个枕头,另一侧空空如也。
他不由得心中一酸。
这些天他迅速的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衰败,如今他一天天的吃不下喝不下任何东西,晚上也常常失眠,白日却像是被下咒一样想要睡觉
因此,他的老婆替他辞职了,一力撑起整个家,让他在家好好休息
现在他症状越来越严重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昨天做了什么…但依稀觉得…像是一直重复着同一天。
他晃晃脑袋,摇掉不切实际的想法。
失眠躺在床上也是无聊,倒不如玩玩手机打局游戏来的快活
他索性起身,光脚踩在地毯上去客厅拿手机
他一直有把手机不放在卧室的习惯,这个习惯在二十几岁的年轻人里罕见之至。
咯吱…滋呀
隐隐有令人牙酸的声音从另一扇门后穿出,鲁望才抿抿唇,忽然觉得有些诡异。
听起来像是在拆卸什么粘在一起的东西,又像是把沾在木板海绵上很久的胶布揭下来
直听的让人头皮发麻
鲁望才心中好奇,放缓步子蹑手蹑脚走过去
他担心招贼了,家里除了他就是他老婆,最近他没出过门,万一贼人误认屋里只有他老婆,那…
他家的屋子是二居室的,除了主卧,另一间是客房
自从二人分房后,老婆一直住在客房。
门半掩着,留着一道不宽不窄的缝,声音,正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
细微的声响在极致的寂静中格外明显,他呼口气,小心翼翼的从门缝里偷看
这么些天了,他很好奇老婆晚上把自己关屋里不让进在干什么。
就算不是招贼,看看自己老婆在干什么也天经地义
厚重的窗帘掩着,墙上挂钩上挂着盏节能小灯,微弱的幽光映照着女子纤瘦的背影
女子弓着身,半蹲在地上,完全觉不到累一样不断重复着手上的动作
他心中好奇老婆在干什么,但由于老婆背着身,虽然没有发现他在偷看,但他也看不清老婆在干什么,于是又继续看下去,直到…
女子纤细的手指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拈起一张布啊纸啊一样的东西,很大,看轮廓…
像是一张展开的人皮,上面还掏了几个洞…
哗啦…
女子拖着那一片东西站起身来,哗啦一声…像是有无数细碎的坚硬物体滚落一般,女子惊的手中腾出一团红芒,眼见就要从人皮上滚落下去大小不一的骨头瞬间被包裹了起来,缓缓落地
没发出一点声音
女子聚精会神的控制着骨头拼合在一起,又拾来一物纳入。
鲁望才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在昏暗的灯光下仅仅能看清楚那像是个人皮人骨,但也难以分辨是什么人的,
他深吸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他趁着老婆没有注意到他,轻手轻脚的打开家门出去
他没敢关门,怕发出声音,惊动了屋里不知道是什么物种的老婆
出了门,他就开始撒丫子狂奔。
边跑,他边寻思着老婆是个啥物种
根据他多年看鬼故事写鬼故事的经历判断,可能是个画皮或者僵尸
由于思绪杂乱跑步不看路的他一头撞在崔珏身上,被崔珏拦下来后才得知自己才是个鬼!
虽然他现在不清楚老婆是不是鬼,但他是鬼是肯定的
难道…
他老婆把他变成了个鬼?
对此,崔珏的态度是否认的
崔珏不仅查了他从家里跑出来的这段记忆,还查了他老婆的生平
总的来说他老婆虽然物种不对但是个好妖怪,半夜吓人也是由于这货得绝症挂点为了不让鬼差缉捕索性把他做成画皮。
晚上催眠他对尸体用法力做特殊处理画符保不腐烂,白天尽量避免他晒到太阳。
其实清除男人的记忆也不是他老婆的手笔,她只是个小妖怪,施法后必然有副作用,副作用就是这男人记忆力都不好了,忘记更新他写的小说了?
这样的作者,断更还真没得说
“我大致明白了事情始末,你带我回去找你老婆吧,我能对付的了”
崔珏挥手散掉空中的影响,对鲁望才说道
鲁望才点点头,上前带路,面色依然苍白,余惊未消。
“你…能不能不要伤害我老婆…”
“她应该不会伤害我的…”
崔珏惊讶于他的情深义重,哪怕刚被不知道是人是鬼是妖怪的老婆吓得跑出来也要给老婆求情。
人类往往会排斥异类,尤其排斥心同而貌异的,除了古代那些yy有狐妖报恩书生的人,大多数人都不能接受枕边人是个异类
一旦遇见异类,轻则直接跑路,重则喊打喊杀。在鲁望才妻子隐瞒身份被知道后,鲁望才还不介意只能说真爱了
“得看情况。阴律无情,不会有所偏颇”
崔珏道。
她也不愿做这个法海,毕竟她也不是不懂“爱”
男子低着头,崔珏看不见他脸上的神色,但能推测出他表情一定复杂的如人的内心一样。
冷冽的夜风吹散遮挡月亮的浮云,将悬枝上的残叶吹的哗哗作响,也灌进男子睡衣的衣袖裤腿,冻的他面色青白。
崔珏正想让他带自己去家中看看,捉那妖怪一个瓮中捉鳖…
忽然,一团火红从一旁的冬青丛中穿出来,先是把男子扑的连连后退,离崔珏五六步远
接着,又猛地向崔珏窜过来。
崔珏下意识往左一闪,那火红色的小动物一头栽进冬青丛。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凭空炸响一句尖锐急促的女声
“鲁望才你他妈给老娘滚犊子,把自己整远点,甭把自己弄没了…”
崔珏定睛一看,那火红物体是一只火狐,额前一道白色月弯,漂亮的不像实物。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瞬间一个激灵,脱口而出
“潋茶?”
那只狐狸也是一个激灵,尖锐的爪子直接向崔珏挥来。
崔珏恍惚了一瞬,抬手将狐狸定在空中。
她又仔细打量了打量,道
“不对,你身上有东巷子里泺宁烧烤的味儿,还有经三巷子里百味烧鸡的味…
你不是潋茶,你是今天晚上跟我拼桌的那个狐狸精!”
那肉香实在浓郁,更别提胡灼还不小心把烤鸡翅掉身上弄脏了衣服,崔珏怎么可能闻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