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那段黑暗的时期,在广东某小村子里,庄隐和一个农民叫阿瘦跟着卫兵到这村子里挖地主坟。
阿瘦:“我只能说我遇到了怪事,我说的都是真的,今天我们挖的那个地主坟,我告诉你,现在的我就是那地主坟棺材里的地主尸体鬼上身。”
庄隐:“你是怎么被那地主尸体鬼上身的?”
阿瘦:“我只是在挖坟的时候不小心被尸体的指甲刮破了手指头罢了,然后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奇怪的反应——我开始莫名其妙感觉到地主尸体生前的一些记忆,然后这些记忆越来越清晰,甚至地主整个一生的事情我都开始慢慢知道下去。”
庄隐看着面前的阿瘦,他是一个屌丝农民,跟着卫兵过来这小村子里干点缺德事赚小钱,非常不幸,他挖了一个当地的地主坟,现在得了妄想症,他认为自己是那上百年前死去的老地主鬼上身。病史1星期多了,后来被卫兵关进了村医院。村里土药似乎对他无效,卫兵都快放弃他了。
由于他有过狂躁表现,所以卫兵允许庄隐代替医生进去给他送饭送换洗衣服等。过程中庄隐只能带饭菜和衣服进去,不能带任何有尖儿的东西,而且需要坐的足够远。阿瘦缩在房间的最里面,庄隐坐在房间的木椅子上,两人大约几米距离。阿瘦缩在墙角,魔怔般的在哪里搓着手。
阿瘦:“我知道这超出正常人的理解范围,但是这是事实。而且,我对你的记忆正在慢慢减退,在我脑子里,我跟你之前一起挖墓的经历竟然只是一带而过,大约只剩下某年某月某日,我在这条村子里遇到了你,之后我们一起做过什么,说过些什么,大概我都忘记了。”
庄隐:“你觉得事情真的是这样的吗?你怎么证明现在得你是那坟里老地主尸体的鬼上身呢?说说看?”
阿瘦:“我如果告诉你我的家底、身世,我说的很清楚,你就确定我说的是真的?”
庄隐:“你说的有道理,死去的老地主是上百年前的人,他的很多事情几乎没人知道,无法验证。”
阿瘦笑了:“肯定无法验证。而且,我说明了,我现在的身份是那上百年前死去的老地主,我沉浸在他整个一生的故事里,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阿瘦,也不能是老地主的身份,具体我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清楚了。我已经知道了老地主一生的很多事情,但是没必要说出来,那没意义,也无法考证。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是我的一个考虑,我告诉你的这些事情除了你,没人会相信。卫兵不相信,他们以为我疯了,把我关在这里……”
庄隐:“你还记得你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阿瘦:“1个多星期啊,很痛苦啊,这里。”
庄隐:“才1个多星期,那么短的时间,你怎么会知道老地主一辈子的事情呢,就算演电影给你看一遍也没有那么快。”
阿瘦大笑起来:“你这说法真的太有意思了!我脑子里的时间流逝是按照正常的自然规律的,但老地主一辈子的记忆在我脑子里面只是一闪而过的片段,甚至更短,但是老地主一辈子的事情都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我脑子里面,连其中结婚生孩子甚至吃喝嫖赌,什么都没落下。怎么能清楚说明白这这古怪的时间跳跃呢?我现是老地主,就自然完整知道他的过去。至于你说的1星期多能观看老地主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能什么的,很无聊。你的逻辑思维有问题。”
庄隐发现的确是阿瘦说的这样,从阿瘦个人角度讲,他的说法的确有道理。
庄隐:“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慢慢被老地主的灵魂占据,而你阿瘦的本体灵魂呢,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阿瘦:“当然存在了,只是我渐渐感觉不到它了。如果它简单的消失了,有两种可能:1,命运八字安排我该死了;2,我的躯体不是阿瘦。而第一点,我现在不会死,我还活着。第二点嘛,我不用确定什么,我的躯体绝对就是阿瘦,所有人都知道。”
庄隐:“假如没有其他人的证明,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躯体是阿瘦的呢?”
阿瘦:“我想证明随时可以,但是有必要吗?从我的角度来说,证明我的躯体是阿瘦本身就可笑。我觉得有必要。非得证明的话,可以,你可以趁现在我还能感觉到阿瘦的灵魂,你问我关于阿瘦的事情,我能尽量告诉你……就是这样。”
庄隐:“老地主的一生,是一个怎样的人?”
阿瘦:“他是一个守财奴,贪财好色,大多数时候过得很平淡。”
庄隐:“那么,你喜欢老地主的灵魂吗?”
阿瘦:“当然了,我现在是老地主。”
庄隐:“那你还喜欢阿瘦的灵魂吗?”
阿瘦有些不耐烦:“这种问题……还用问吗?”
庄隐:“我的意思是:你占据了阿瘦的躯体,是不是应该渐渐喜欢上阿瘦的灵魂,对吧?”
阿瘦:“你的逻辑怎么又混乱了?我现在是老地主,阿瘦是我不认识的一个人,我占据了阿瘦的躯体,我只是对这具躯体的感情当然是真挚的。”
庄隐:“那你是不是被莫名其妙的东西吸引,才会在挖老地主坟的时候割破了手指?”
阿瘦:“我没有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吸引,挖地主坟时候割破手指只是我不小心。”
庄隐:“你是说你是随机被老地主的灵魂占据了,并不是被老地主选中的?”
阿瘦:“我知道没人信,随便吧,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卫兵不喜欢封建迷信的事情,所以认为我得了神经病,必须把我关在这里。”
庄隐决定用龌龊的问题刺激阿瘦一下:“如果你现在看到你的老婆,你还会喜欢她吗?”
阿瘦:“应该不会喜欢。”
庄隐:“你肯定?”
阿瘦笑了:“你这个人啊,问的问题真是逻辑混乱。我现在是老地主的灵魂和思想,我一辈子有钱,看习惯了美女,我知道阿瘦的老婆很丑很凶,我很反感。”
庄隐不失时机:“你承认你只能阿瘦的一些事情,例如他的老婆很丑很凶,而不是阿瘦是你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了?”
阿瘦:“我只是还能感觉到一点阿瘦灵魂的存在,可是我不是他,我无法认可阿瘦对他老婆的感觉。”
庄隐:“阿瘦灵魂现在做什么?”
阿瘦:“我不知道,我不是他。”
庄隐似乎掉到阿瘦的圈套里了。
庄隐:“老地主的灵魂在占据阿瘦的躯体之前,在做什么?”
阿瘦:“我不知道,似乎那是一段黑暗的虚无。”
庄隐:“关于你占据阿瘦躯体这事,你感觉能持续多久?”
阿瘦:“嗯,这是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庄隐:“如果阿瘦的灵魂强行回来,你会怎样?”
阿瘦:“如果是这样,我也不会知道我会怎样了,因为那是我估计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超出你我的理解范围,但你怎么会知道阿瘦就一定能成功强行回来呢写?”
庄隐:“…………”
阿瘦饶有兴趣的看着庄隐:“跟你聊天很好,因为你大概能听懂一点,不像那些愚蠢又贫穷的卫兵,我要吃饭,你有给我带酒吗?”说完,他嘿嘿一阵笑。
那次聊天就这么结束了。之后庄隐每次去送饭菜的时候,他不再对庄隐说这些话题,转而开始吃喝嫖赌方面的闲聊,跟之前的阿瘦判若两人。不过那以后没多久,医生听说他有所好转,3个星期后,他就离开了关押他的黑屋子,跟庄隐一起恢复劳动。但跟阿瘦一起劳动的时候,明显发现他根本不会劳动,好像又懒又滑头的样子,成天不是想酒就是想女人。
可是后来,卫兵对老地主的后人干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卫兵说老地主的后人私藏了几根金条不拿出来,要把老地主的后人先关押坐牢再秘密处死。
当老地主的后人要秘密处死的那天,阿瘦假装漫不经心的走到庄隐身边,低声快速的说:“金子就在那老房子外的井里,你让卫兵去挖。”说完他难过的笑了下,没再理庄隐。
费了好大劲,卫兵终于在那老井里挖出几根亮晃晃的金条,而老地主的后人也因为金条找到了而被释放了。
过后很久,庄隐眼前都会浮现出他最后说出金条具体位置时那难过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