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涵尔完全是被饿醒的。
醒来的时候,只有诸黎还在房间里了,他正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在低头看手机……
手机?!
时涵尔刷地一下起身,身上的毛毯也滑落下来,她大喊了一声,“诸黎!”
诸黎微微抬眸,瞥了她一眼,“哦,干嘛?”
话刚说完,他被人一把抓住了肩膀,以疯狂摇动的姿势跟他拼命,“你带了手机?!”
“别,别动!”诸黎被晃得气短,好不容易一个扭身挣扎了出来,往旁边挪了两步,“这么激动干嘛?你手机丢了啊?”
“我特喵的就没有!”除了室友的那部破手机还在背包里,“我自己的都没找到过。”
“哦,那可能没带过来吧。”
他轻描淡写的态度,叫时涵尔一时说不出话来,两两无言时,她猛的伸出手,一把抢过他的手机,道:“借我玩会儿!”
诸黎看着手机被抢走了,也不生气,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时涵尔拿着手机捣鼓了两下,“嗯?”
诸黎勾唇笑道:“是不是有点不对劲?”
“没网啊,你没开流量?”
时涵尔去看了眼设置,发现流量是开着的,疑惑地扭过头去看诸黎,后者只给她一个笑,嘴型夸张地无声说了两个字“断网”。
轰隆隆——
雷击一般的声音砸下来,时涵尔差点没把手机摔了,深深的痛恨道:“老天爷!你太狗了!”
诸黎拿回自己的手机,在上面点开一个视频,道:“拿这个解闷吧。”
是之前下载过的存货。
时涵尔瞄了一眼,看到无比巨大的一行白色字幕——宇宙的起源。
“……”
时涵尔眼神木然地看向诸黎,后者耸耸肩,“挺好看的。”
“算了,看这个我越看越闷。”她起身道,“我还是出去走走吧。”
楼下一群人正在收拾行李,时涵尔走到楼梯口就停下了脚步,越过栏杆探出半个身子,看着楼下,“陶瑾初,你在干嘛?”
陶瑾初站在一大堆行李中央,手里拿着一把小电扇正在吹,“啊?”
她抬眸看向时涵尔,说道:“你怎么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啊?”
“呃……”
陶瑾初说道:“我要去山里拍摄了,你要一起吗?”
“拍摄?”时涵尔的眼睛亮了起来,颇有些兴趣,“拍什么?照片吗?”
“嗯。不过是在山里,可能要几天的功夫……”
“我去我去!”
时涵尔正好是无聊的很,连连点头道,“你等我一下,我拿个包!”
时涵尔动身了,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诸黎他们也跟了过来,坐在一辆车上,三人都朝窗外看,仿佛无事发生。
时涵尔忍了忍,没忍住,一个转头,双手趴在车座椅背上,盯着他们道:“陶瑾初拍摄去的,你们跟来干嘛?”
诸黎道:“无聊啊,就许你一个人去玩啊?”
“……”
一行人来到山里的住处,车在房屋门口停下,大批大批的东西往下搬运。
这里的房子看起来稍带些古意,且四周都是山林,仅有这一座住宅。但房屋却不小,上下两层楼分开,觉得住上多少人都不算事儿。
时涵尔刚进屋里,就看到了许多工作人员,通通将东西往地上一放,相当繁忙。
在这些人当中,陶瑾初倒还算悠闲。
她慢悠悠地走过来,说到:“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明天再开工,我先带你们去房间吧?”
时涵尔点点头,忽然又想到,“对了,你的手机……”
她从背包口袋里掏啊掏,拿出了那不破裂的手机来,屏幕都已经碎了,根本没有再开机的可能,陶瑾初看了一眼,有些恍惚。
时涵尔注意到了,以为她是在心疼,解释道:“我捡到的时候,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吗?”
陶瑾初看了看,却没有接过,笑道:“坏了就扔了吧。”
“哦哦。”
夜里,月色挂上树梢。时涵尔被一些细微的响动吵醒,她起身开门,看到红雨半朝走廊的另一端走去,两人的房间间隔不远,时涵尔估摸着方才,也是她发出来的响动。
“红雨半!”
红雨半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你去干嘛?”
“房里闷,我出去走走。”
“啊……”时涵尔看了看自己的手表,道:“这都凌晨一点了,你还出去散步啊?”
“……”
“太危险了吧。”
红雨半垂眸,道:“我睡不着。”
“那你来我房间啊。”
“?”
“看宇宙的起源?”
“……”
十分钟后。
诸黎顶着一个鸡窝头,打了个巨大的哈欠,“姐姐,半夜你喊我看宇宙起源,你有毒吧?”
“你懂什么,这种深奥的问题就该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观看,只有在深夜,我的思考才不会受阻。”
“哈哈哈……”诸黎尬笑了两声,“原来是这样天才的习惯。”
手机屏幕里闪出了画面,红雨半坐在一旁,双手抱着膝盖,仔细地盯着画面,换上了行动方便的运动服后,此刻看起来竟有些乖巧。
时涵尔把人喊来,自己其实没什么兴趣,没一会儿就开始打瞌睡了。
等她睡了一觉醒来,红雨半还在继续看。
“……你不困吗?”她揉了揉眼睛,觉得肩膀上有些重,侧头看去,发现是诸黎躺在她的肩膀上,嫌弃地把人推到一旁,她站起身来,去烧了壶水。
到现在已经习惯了只能喝白开水,肚子里空荡荡的,也习惯了饿,单手按下热水壶开关,自己则是靠在了衣柜旁,听着水慢慢烧开的声音。
时涵尔看着红雨半,问道:“你是不是害怕了啊?”
红雨半冷着一张脸,她的情绪似乎是不会外泄,无论做什么都很认真的样子,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的目光焦距,并不在一处。
“你跟景寒秋……经常遇到异兽袭击吗?”
红雨半抖了抖眼皮,抬眸看她,“三次了。”
红雨半道:“第一次是景寒秋救了我,他可以飞,那野兽追不上他的速度,我们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躲进了山洞,还会遇见……”
时涵尔道:“那只癞蛤蟆是追着我们去的,当时我们也不知道,里头有人……”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到处都是危险。”
这话说的不错,时涵尔心想可不到处都是嘛。
她单手托着下巴,说道:“谁能想到陨石会掉下来呢?我估计你们当时也在A城附近吧?所以才受到了牵连。”
“我在那里工作。”
“景寒秋呢?”
“他说那天他有事要谈,所以也在A城出差。”
“我跟诸黎是在A城上学,好家伙,我还在食堂吃饭呢,它就从天上掉下来了。”
开水滚烫的声音咕噜噜地响起,没一会儿,水便烧开了。
时涵尔拔下了插头,倒了两杯热水,走到红雨半身旁坐下,把水杯递给了她,说道:“别担心嘛,总会有办法的。”
红雨半单手接过水杯,热气腾腾的叫她不敢直接喝,端在手里看向时涵尔,道:“你有办法?”
时涵尔摇摇头,“现在没有,但以后总会有的。”
她笑了笑,同红雨半说道:“世界末日算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啊。”
“……”
诸黎翻了个身,“这话还能这么用吗?”
时涵尔扭头拍他,“变态,你偷听啊!”
“是你把我吵醒了!”
“说明你的纪录片一点都不好看。”
诸黎不许她玷污心中的女神,起身说道:“这跟纪录片有什么关系?”
“它要是有趣,谁还聊天啊!”
诸黎气结:“你……”
时涵尔挑眉:“怎么?”
“你讨厌!”
他一把拉过被子,又躺了回去。
“你们可真悠闲啊……”一道声音闯入,三人都顿了顿。
看向门外,陶瑾初跟景寒秋都在门口站着。
“咦?”
陶瑾初走进来,戳戳时涵尔的肩膀,“咦你个头啊,大半夜不睡觉,吵死人了。”
时涵尔躲开了她的攻击,“年轻人!睡什么觉,起来嗨!”
“我明天还要拍摄!”陶瑾初的长发微侧着,穿着单薄的浴袍,双手环胸,“你自己不睡,还不让别人睡,明天起来我皮肤状态不好,你给我以死谢罪吧。”
“不是这么严重吧?”
“哼!”陶瑾初只是专程来警告她的,眼下说完,一扭头,傲娇地离开了。
景寒秋站在门口,也没有进屋的意思,说道:“我听到了动静,想来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扫了屋内一圈,道:“没事就好,我走了。”
“等等。”红雨半跟着起身,拍了拍衣服的褶皱,道:“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那两人关系很好地一起走了,时涵尔看了眼视频的进度条,反而觉得很新鲜,不太想睡。
房门大开着,冷风微微从走廊里吹来,带着夜里的清冷。
她扭头看诸黎,问到:“你不走吗?”
诸黎睁开了眼睛,起身坐起来,顶着个鸡窝头,也不在意形象。
“不想走,害怕。”
“?”
“某人不也怕得睡不着吗?”诸黎觉得好笑,说道:“还跟人说什么……谁无死,你安慰人的水平,倒也是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