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晨跑
仇野不确定魏姜离开后他还能不能面对这个孤独的世界。
他一点也不想帮忙照看魏来,他只想魏姜好好活着。
可他连一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都没办法说出口,他没有这种资格。
魏姜看着他毫无变化的表情,叹了口气:“仇野,你和魏来都是我的弟弟,我希望你们过得好。”
仇野:“我知道了。”
魏姜还想跟仇野再说些什么,可看他那表情,显然是不想听了,魏姜轻轻的闭上了眼睛:“让魏来进来吧。”
仇野点头,他走的很慢,他希望魏姜能叫住自己,也希望她能对自己多说一些话,这样日后他回忆起来的时候,跟她的记忆就能多一些。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步子,魏姜叫住了他。
仇野眼睛亮了亮,回头。
魏姜:“虽然这样的请求很自私,但你能不能帮我看着魏来,他是个好孩子,就是偶尔让人不太省心,你……”
“好。”仇野垂下眼睑,遮住了暗淡下去的光芒。
——
“你跟我差不多大,我姐他就那么放心你?”魏来低头掩面,看不出来是不是在哭泣,只是声音听着带着哭腔,那段他们都不愿意回忆的时光,终于也随着时间慢慢消散,连带着痛彻心扉的感觉也减轻了。
仇野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最后去见她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虚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却强撑着笑脸让他们不要担心也不要太悲伤。
怎么可能不悲伤。
他在年少的时候遇见了这么惊艳的人,何谈忘记。
“她不是放心我,她只是因为太在乎你。”
仇野知道魏来在魏姜心里的地位,他们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不是他这种半路加入的人可以比得过的。
仇野幼年生活在孤儿院,在蓝星这个孤儿院使用率最低的幸福星球,他被自己的父母抛弃了。
父母不知所踪,他被送进孤儿院,幸运的是,有人在资助他。
他原本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资助自己的是父母,他们有难言之隐所以才抛弃自己,但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
直到孤儿院组织资助人与被资助人见面,说是为了让他们知道该感谢谁,知恩图报。
那是仇野第一次见魏姜。
他们跟着一个老人来的,老人步履生风,说话做事都笑呵呵的,十分亲切。
仇野那不切实际的梦想被打碎了,可那天,他却重新有了一个梦想。
那天下着雨,仇野被孤儿院的小孩们欺负了,一群人将他压在地上,因为他孤僻不合群,所以大家都讨厌他。
他已经习惯了被欺压,习惯了世界一片黑暗的时候,一抹光亮照了进来。
“你们干嘛呢?”
“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他看着她把那些人打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白白净净的手心里藏着一颗漂亮的糖果。
“你好啊小椰子,别哭了吃颗糖吧。”
他没哭,只是那天雨太大了,他的眼睛一直模糊看不清,但他想努力抓住这道温暖的光,所以才拼命的抹掉脸上的水。
“姐,你找到仇野了吗?”
“找到了,在这。”
小男孩从她的后面跑过来,撑着一把伞,女孩拿过他手里的伞递给自己,两人共同撑着一把。
仇野将那颗糖果攥在手心里,问:“你们怎么认识我?”
“爷爷说他用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钱帮助了一个小男孩,今天带我们来看看,我们一直都有看你的照片哦。”小魏来有问必答。
魏来小时候还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男孩,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白白嫩嫩的看着就招人喜欢。
“你比照片上个子看起来高一点。”魏姜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然后看向仇野:“你回去换下湿衣服吧,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
说完,她也不等仇野回答,就转身离开。
“姐姐你等等我。”
六岁的魏来拉着姐姐的手跟在后面,活像一个跟屁虫,魏姜没有甩开他,在上台阶的时候贴心的等着他蹬着小短腿跨上来。
魏来得意的看着姐姐,魏姜眯着眼睛夸他:“弟弟真棒。”
羡慕。
仇野手臂上的擦伤和嘴角的红肿忽然就疼了起来,他的视线也随之模糊。
雨下的太大了。
后来又过了几年,每年他们都会来看看他。
再后来,某一年只有魏姜一个人过来,她带来了爷爷的死讯,带着仇野去参加了爷爷的葬礼。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说自己会武功的老爷爷离开了人世,那是仇野第一次接触死亡,也是那个时候,他明白了死亡意味着永远失去。
那天的雨就跟第一次见面一样,大雨瓢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雨过天晴,又过了几年,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魏姜也成为了重临赛事上炙手可热的新星。
再见面,魏姜以一个姐姐的身份问他:“小椰子,你要不要来我们家。”
然后,十二岁孤身一人的仇野有了一个新家,这个家里有一个打游戏的明星姐姐,和一个只小自己几个月的淘气弟弟。
虽然他一直没把自己当这个家里的成员,但魏姜是真心把他当弟弟的,以她当时的经济实力再供养一个小孩绰绰有余,她忙于比赛没时间,两个小孩正好可以互相照顾。
——
“走吧,去晨跑。”
一大早被叫醒的魏来是拒绝的,但他半梦半醒睁眼看到仇野正站在他新得的限量版手办面前,目光冰冷。
魏来一个激灵立刻就清醒了,他在想什么魏来那一瞬间全部都看透了。
他要的手办人家都给了,他这个时候要再推脱那就是自找苦吃。
魏来磨磨蹭蹭从床上起来:“我先洗漱。”
“十分钟,我在客厅等你。”
仇野了解魏来的尿性,就他这龟速洗漱法,可不得洗一两个小时拖时间,但仇野答应了魏姜要带着魏来一起晨跑,答应了的事他肯定会做到。
魏来不情不愿:“知道了。”
另一边,早起录歌的艾啸听到开门的动静打开房门,就看到魏姜鬼鬼祟祟的往外走,被他抓包后脸上有点尴尬。
“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魏姐竟然也有起这么早的时候。”
“我去晨跑不行吗?”
“晨跑?”艾啸笑了:“简直闻所未闻。”
魏姜无语。
怎么偏偏就遇到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