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郭新阳带着两只大狗站在岸边,他赤着脚,感觉着还带着冰凉气息的海浪打在脚背上,打湿小腿和裤子,看见小时候和朋友们玩儿的礁石,放开猫儿和狗子的牵引绳,坐上礁石,让它们自己在外面玩儿,郭新阳则是坐在了礁石上,看着天边的太阳出神。
狗子大福不用说了,在岸边上蹦跶着,本来就玩儿的欢,一听见让自己去玩儿,那就更加的兴奋了啊,一身白色的毛毛已经被海水给打湿了,嘴巴里咬着一个什么东西,快速地向着自己这面跑来,而猫儿小福,此时也已经没有了它的高傲,疯猫一般,在水边儿上疯狂的试探着,一身油光锃亮的毛毛也已经湿透了。前爪中抓着一个什么东西,三条腿儿很不灵活的向着前面跑着,不时地还要停下来一会儿,用嘴巴整理一下爪子上勾着的东西。
大福到礁石下,对着正在上面看着夕阳的郭新阳大叫一声。
手挡住阳光,看向湿透了的狗子“大福,把自己玩儿湿了,着凉怎么办啊?”
“汪汪汪。”大福扔下东西,然后就跑了,跑到小福的那里,张嘴叼住小福爪子上的东西,小福终于是可以好好儿的的走路了。
看着底下的两条鱼儿,一条是大个儿的墨鱼,另外的一条则是一条海鱼,有半个手臂的长度,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鱼,也是这俩命不好,被自家这俩财迷给看见了,收着收着,回家给它们俩加餐。郭新阳蹦下石头,捡起来两条鱼,还没直起来身子呢,就被那俩小不是东西的给晃了一身的水。
“呵。”一声轻笑,一个年轻的阴郁的男人走过来。“郭新阳,这个就是你养的猫狗啊,真挺好玩儿啊。”
仔细的分辨了一下那个人,童年的记忆涌上心头,这个人是他的一个玩伴,别看长得很阴郁,但是人绝对是一个好人,就是脾气爆了一点儿。
“尚坤。好久不见了。”老友相见,本欲抱一下打招呼的,但是阴郁的男人向后退了一步“别,我可怕你弄我一身水。”
“来吧,老朋友了,抱一个,见面儿多不容易啊。”
“握个手,握个手就得了啊。”尚坤笑呵呵的和郭新阳打招呼。
只是片刻,两只小东西就跑去玩儿了,只剩下他们的主人和来人坐在礁石上聊天儿。看夕阳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最近怎么样啊?怎么没出去?”
“我?我没有你的好脑袋,上不了学,就去当了几年兵,当兵退伍了,出来干啥啊,我就去打工了,结果没有注意好,从高架上掉了下来,腿摔坏了,工头儿怕事情闹大了耽误工期,没什么办法给了点钱,我就回来了,这不,腿刚养好点儿,出来溜达溜达,就知道咱们这儿出去混的最好的高材生回来了,那我那能不来看看啊。倒是你啊,郭新阳,你在外面混的好好儿的,干嘛回来。外面的世界不好吗?”
郭新阳沉默了,手搭在膝盖上,轻轻地戳了两下尚坤的膝盖,难怪刚刚他躲开的时候是那么的别扭呢,之前这个人上墙爬寨子的,可比自己还溜呢。都是被社会折磨过的人啊。“说了你可能不信,我怕喝酒喝成酒精肝儿,死在这个上头。”
“往后你还出去吗?”
“不去了,家里挺好。”
“是啊,家里挺好。”
俩人被靠着礁石,看着前方的浪头,看着被夕阳染红了的水面。发出来一声喟叹。
夜风袭来,夕阳已经彻底的不见了。而他也已经知道了村子的近况。要回去了,准备晚饭了,说实话,他和尚坤是越来越谈得来,缺失的这么多年,他们似乎就没有隔离一般,又好似什么都没有变,他们依旧还是那个时候的少年一般,无忧无虑。可是他们又都长大了,他们有了更多的想要守护的东西。
手终于是离开尚坤的膝盖,郭新阳胳膊肘拄着自己的膝盖。“尚坤,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其实我不怕和你说啊,之前我服役的地方是找过我,要我回去帮忙训练新人,可是,谁能指望一只瘸了的狼来指导狼群呢,我没回去。现在,走一步看一吧,反正我现在也不缺啥钱,就差一个媳妇儿,生俩娃儿。”尚坤抖着二郎腿。美滋滋的说着,只是他眼睛里的愁苦,并没有他展现出来的那么轻松。
“咱们俩合伙儿干吧,我回来就打算弄个船,开开山地,养养鱼。提前进入养老的年代,你要是不想跟和我合伙的话,回去给你看看我的计划书,你挑一本儿?”郭新阳吹了一个口哨儿,招呼着外面玩儿疯了的两只小宠物。
尚坤一动不动的躺在礁石上,此时他身上的黑色衬衫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露出他看似瘦弱实际上却满满的都是肌肉的腹部八块腹肌。“不不怕我骗你啊,”
“呵呵,骗吧,你一个瘸子,骗我一个胖子,挺好。”郭新阳蹦下礁石。光着的脚丫子在沙滩上踩出来一条长长的脚印。“你和我啊,俩孤家寡人,骗死一个,少一个。”
是的,郭新阳现在就是一个孤家寡人,他爸爸妈妈在他大学的时候,回乡祭祖,在路上大巴车翻了,一车人,只有少数的几个人存活下来,而逝去的人中,也同样有尚坤的家人,他比自己还要惨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姐姐,六口人,去掉五口。
“小福,走,回家,老爹给你们弄好吃的,今儿给你们弄全海鲜宴”怀里抱着湿漉漉的小福,看向一旁的大狗子大福“大福,你到家的时候,你的大棒子骨头肯定也差不离了,肯定是炖的香香的,就是不能给你放盐巴啊,要不我也可以吃点儿。”
听着郭新阳的话,尚坤微微的摇头笑了“这个人啊,还是那么的管家婆。张爷爷说的不错啊,这个村子,就我们俩年轻人,还就我们俩年轻人身子骨儿差劲儿。不过我身子骨儿还挺好的吧。”尚坤看看自己的胳膊腿,轻轻地拍拍自己腹部的肌肉。“嗯,我比那个小子强。这是肯定的啊。”
从礁石上下来,那父子仨还没有走远呢,微微的一笑“郭新阳,等会儿,我去蹭个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