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了,第二天早朝的时候太监叫了三四声里面都没动静,等他掀开帘子又喊了两声,皇帝还是没动静,伸手一探,皇帝的额头滚烫。
宇文极这边一听到消息就匆匆进宫了,太安公主这边也进宫去见皇后了。
皇后正在看这几日皇帝的用膳记录,听说太安公主来了便叫人请她进来。
太安公主面带担忧的进来了,行完礼便关切地道:“母后,父皇怎么样了?”
皇后叹了口气将册子放下道:“太医说是风寒,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毕竟冬日,要吃些苦头。”
太安公主面颊一松:“良药苦口,只是风寒的话想必会很快痊愈。”
皇后点了点头道:“走吧,听说太子也进宫了,咱们一块去看看。”
皇帝住在勤政殿,她们要到勤政殿去。
秦家听闻皇帝病了便叫秦隽来宫中问安,顺便呈了许多上等药材。
秦隽为了避嫌并没有进去见皇帝,只在外面拜了拜便要出宫,小太监送他到宫门。
太安公主扶着皇后走到勤政殿的那条路时,便看见了两个小太监送秦隽的背影。
旁边的侍女十分讨巧的道:“娘娘,那好像是咱们家大公子,要叫住吗?”
太安公主表面十分镇定,甚至含笑看着皇后。
她的心此时像是放在天枰上的砝码,紧张的一动不敢动。
这时还不是跟秦隽撞面的好时机。
皇后没有过多犹豫,摇了摇头道:“不必。”
侍女道了一声是,便扶着她进了勤政殿。
宇文极正在皇帝床边候着,外殿里几个宫妃也在,宫女刚给皇帝喂完药,这会儿皇帝睡得正熟。
皇后和太子妃一到众人都起身问安。
太安公主原本应该跟宫妃们一样站在外殿,但是她扶着皇后,小太监一时不敢上面拦她,尤其是太安公主瞥了他一眼,他更是不敢再动。
太安公主跟着皇后进了内殿,宇文极见到皇后过来赶紧起身给皇后行了个礼,他看见太安公主进来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当着皇后的面终究是一句话没说。
太安公主见到了病中的皇帝,脸色苍白,呼吸粗重,看着瘦了不少。
即便她身为公主,再身为太子妃,这也是她一生都不会多见的场景。
皇帝垂危,江山易主之时。
太安公主总觉得殿内一股子厚厚的药味和久不通风的腐朽之味,她含笑看着皇后,显然皇后也有这种感觉,问过皇帝的病情之后便带着太安公主出去了。
皇后和太子妃可以走,但是皇帝的安危关系着嫔妃的命运,她们一时半刻是不敢走的。
出了勤政殿,皇后道:“太子大了,已经能独挡一面了。”
类似的话皇后不是第一次说,太安公主笑了笑道:“太子一片孝心,也是为父皇母后分忧。”
皇后没接这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道:“两个孩子近几日还好吗?”
太安公主笑道:“母后放心,都好好的,尤其是濯儿,已经开始认人了。”
皇后点了点头:“找个机会抱来给本宫看看。”
太安公主唇角含笑的应是。
火到眉前,皇后也不得不为秦家着想,否则等待秦家的就是失去浴血奋战几十年的兵权,和来自宇文极的打压。
皇帝一病就是小半月,眼看着没有一点痊愈之态,甚至越来越严重,朝中大臣此时全部成了粘住嘴的雀,一个也不敢多嘴,既害怕皇帝只是一时重病,现在谁蹦的欢,等皇帝好了谁死的快,但是谁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能好,因此私下里开始向太子府示好。
秦隽这半个月忙的不得了,皇帝病重,他的父亲秦国舅已经料到宇文极登基之后秦家会面临什么境遇,因此已经想好到时候以退为进,将手中一半的兵权交给秦隽。
秦隽几岁就开始习武,十四岁就跟着父亲上过战场,他少年时代在战场上立过功,父亲和姑母皇后都知道他是个出色的少年将军,可是秦家不再需要过人的功勋了,他必须藏拙。
但是现在,他的父亲打算把他放出笼子了。
他披着冬夜一身的寒意回到书房时,还是忍不住拿出那珠花看,贝母珠花并不是多么名贵的东西,他有些怀疑姜元芷是皇帝的私生女,但是如果那样她就太可怜了,宇文月湘活着的时候月光锦是她年年都会有的东西,姜元芷却连见也没见过。
他要送她月光锦,无论她是不是公主。
姜澜这边已经从大晋赶回了东都城,他原本有更多法子让秦家为太安公主效力,但是他走的匆忙,只来得及通知胡刀稳住宇文极,只要宇文极不生事就行,却没想到生事的是申屠婵和太安公主。
太安公主和秦隽。
这样两个人,这要是被旁人知道,太安公主必死无疑。
他哼了一声,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他进城当夜,宇文极还在勤政殿守着皇帝,他就翻窗子进了申屠婵的闺房。
申屠婵又亲自跟他说了一遍太安公主和秦隽的事情,申屠婵面色冷峻:“太安在东都没有一点根基,将来我走了就是她一个人,秦隽是最好的那颗大树。”
姜澜并不生气,主意是申屠婵出的,但是做却是太安公主同意了才能做,姜澜从前倒是一点没看出来这个妹妹野心那么大,想做太子妃,想做皇后,现在还想执政。
但是太安公主还有度,她并没有狂妄到自以为是。
姜澜许久不见申屠婵,情不自禁吻了吻她的面颊道:“辛苦你了,过几日咱们便回大晋。”
这话说的过于儿戏,如今正是厉风骤雨之时。
申屠婵正想张嘴问问他哪来的自信,外面便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申屠婵正要起身,被姜澜一把按住了肩膀。
外面寇五娘的声音传来:“小姐,宫中有消息来了。”
姜澜亲自去给寇五娘开的门,她就说了一句话,说完姜澜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又将门给关上了。
申屠婵见他走过来疑惑道:“怎么了?皇帝康复了还是病危了?”
“大周的皇帝驾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