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芑瓠觉得很烦躁,她原本以为这个计划外的寒暄只需要几分钟,走过来跟人打声招呼就走了,完全没想到这两人能直接聊起来,甚至聊上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已经坐得有点累了,想要在别人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起码最开始的时候,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表现出来的“优雅”是假的,尽量维持住这种感觉,从坐在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觉得疲倦了。
但她又不好开口,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她太不合群了。原本就是三个女生在一起,她并不想让自己太脱离队伍,因而一直在假意微笑,心里只能不断催促,想说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比起这样坐着听她觉得毫无意思的话,倒不如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拍几张照片或者是发一点自己的感慨,实在不行,跟朋友聊聊天,也比呆在这个地方要好得多。
她正叹了口气,热聊中的两人突然停了下来。
欧渿赤看向了她。跟濮浲宰那种热情的压迫力比起来,欧渿赤这种明显冷漠的感觉要让她好受很多,对方大概看谁都是这个样子,冷冰冰的很有气场,但并不是那种会回避的类型,“你对这个节目有什么看法?”
看法?
从刚才起鱼芑瓠就觉得很郁闷,她心里其实觉得,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有专业的人在做的,为什么她要对这些有所看法,跟她一个外行人有什么干系?
节目策划也是,节目如何运行、剧本如何选择、人设如何扮演,节目组要求了她就跟着要求走,节目组没有要求,她就浑水摸鱼,混不了的时候再想办法,这样活得多轻松。为什么明明不是自己的活,也要冲上去管东管西,她并不是有多尊重别人的意见,而是觉得管的东西越多,难免会惹到麻烦,她不喜欢麻烦。
稍稍退让一点,跟着别人走可以省去很多麻烦。毕竟古话总是说的“枪打出头鸟”,当别人去出谋划策不退让的时候,她只要跟在后面多看两眼就好了,如果跟她的利益相关,能给她带来好处,就在那人群背后默默地跟上两句,有斗争就会有损伤,那损伤也是别人来替她承受,她就可以跟在后面,这样是最安全的。
问她有什么意见,她没有任何意见。不是没有任何意见,而是希望别人来替她提出意见,这样一来,麻烦事让给别人做,好处自己跟着捡,这就是所谓平民的智慧。
“我能有什么想法呢。”她笑着说道,“我觉得你们说的都挺好的,其实我对节目策划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这也是我第一次上节目,不是很清楚其中的运作。”
“那你觉得我们两个说的,谁更有道理一些?”欧渿赤跟濮浲宰的友好交流到了这里,其实都有一点说动了对方,欧渿赤并不是一个不听别人意见的人,她只是在工作上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因而大部分的时间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去认同别人,如果其他人会有更好的点子,她也会多听一些意见,原先她以为看濮浲宰的样子,是个很没有主意,只会靠说话引人关注的人,没想到她说的内容,多少还是有些打动她的。
正觉得自己看人又有偏差的时候,侧目看到了鱼芑瓠还坐在角落。她来之前查过每一个嘉宾的资料,鱼芑瓠也在其中,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同自己说都是这个节目的嘉宾,对方一定有些能让人看得上的地方,虽然在看这个人的时候,她并没有从中察觉。
鱼芑瓠做的那些事情,明眼人一下就能看明白。能糊弄的人其实不多,靠自己的水准能登上这个节目,欧渿赤觉得是对她的一种抬举,但这么多年在这里的工作经验又让她觉得不要轻易去小瞧谁,便多少有些试探的意思,“你是什么看法呢?”
鱼芑瓠没什么想说的,敷衍了一句,“都挺不错的。”
她觉得坐在这里很郁闷,找了个由头,起身出门了,便利店不在这附近,如果要出门去买些东西,还是得坐车去,好在这里有自行车可以用,车库里备着不少的交通工具,但鱼芑瓠不会开车,在角落拖出一辆老旧自行车来。这车子也有些年纪了,上面的边角有些生锈,拉出来的时候还发出了“吱嘎”的声音,她还以为不能用了,低头看了两眼,发觉车身还是好的。
等买了一圈东西回来,在楼下的时候,看到了欧渿赤从楼道的楼梯上下来,这人的头发很长,今天烫了一个大波浪,这样的波浪即使没有绑起来,披散着也特别好看,再加上欧渿赤整个人在工作上都很有气场,居高临下瞥着视线过来的时候,都让人不自在地有种压迫感。
她避开了视线,将车停在了楼道下的空隙处。
“我喜欢跟聪明人说话。”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顿了一下。抬眸回头看去,只看到欧渿赤单手扶在楼梯的扶手上,侧目也看着她,两人的视线对上,有一瞬间,鱼芑瓠觉得很不舒服。
“我知道这是工作,你要在工作上认真,是你自己的事情。”鱼芑瓠很少会跟人这样说话,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喜欢装柔弱。倒也不是本身有多强悍,而是不喜欢跟人有对立,“退一步海阔天空”,这话她一直拿来用,觉得很好用,“但也得有人配合节目的演出,如果全都是自己的想法,那不是很容易出现摩擦吗?矛盾还是不要太多的好。”
“你倒是喜欢做和事佬。”
鱼芑瓠问道:“难不成你讨厌我吗?”
“……”
被人说中了心思,欧渿赤沉默了两秒,“都已经在这里了,也不用再说这些。濮浲宰都有很多关于人设的想法,你就只照顾到自己,也不去理会别人吗?”
“我只要当陪衬就好了。”把自行车推到了里面,鱼芑瓠有点无语,“是不需要那么多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