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确定我已是死了。
因为那天真真切切的目睹了我死后家人的反应。
目睹了不再年轻的父母趴伏在我的遗体上哭的悲痛欲绝,一遍遍的抚摸着他们儿子苍白的脸庞,似是认为他只是身体虚弱的睡着了。只要他们那干涩的双手再抚摸一次,再抚摸一次,他就能够醒转过来。只是这希望,永远都存在于下一次。
目睹了青春仍在的妻子呆坐在地上,眼睛痴痴傻傻的望着前方,好看的杏目红肿着,布满了嫣红的血丝,泪滴连成串的不住往下落,嘴巴微张,似是在对面前虚无的我无声的控诉:“你就这样走了,今后爸妈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孩子,该怎么办?”
目睹了仅三岁的女儿乖乖的蜷缩在妻子怀中,不哭不闹,只是似懂非懂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好像还搞不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只知道爷爷奶奶妈妈都在为着爸爸哭,而爸爸却闭着眼睛不肯醒来。她仰起头,伸出绵软温热的小手擦拭妈妈脸上滚滚的泪珠,刚把脸颊擦净,就又被覆盖出了咸湿的痕迹。她糯糯的说:“妈妈,你让你的眼泪慢一点,我都擦不迭了。”
死者长已矣,生者还要继续生存下去。